微風、烈陽,數壇酒。
酒是隨手拿的。
但,菜卻是茶館夥計,早就擺上的兩碟小菜。
一碟花生米,一碟醬牛肉。
醬牛肉已見底,正如茶桌上擺放的那數壇酒一般,真正還能倒出酒水的,也唯有一少年現下正在舉起的那個酒罈了。
無色的酒,與爐火上正在蒸著饅頭的一樣,都在升騰著縷縷白煙。
酒是烈的,卻也是涼的。
就算在這七月,也是絕不會冒白煙的。
可,偏偏是這會冒白煙的酒,才引起了茶桌上的三人,出陣陣狂笑的。
“不知小兄弟除了想喝熱酒,還想喝什麼?”另一位俊朗少年,瞥了一眼在其身旁的女子,淡淡地笑著,“只要你說出來,我大概都是可以辦到的。”
“熱的喝過了,當然還想喝冰的了,”持著酒罈的少年,繼續斟著碗中的酒,繼續道“不過,這剛倒出來的酒,本就足夠涼爽了。若能在這七月的天氣下,痛飲上幾壇這樣的酒,也是暢快之事。”
“冰的?”俊朗少年,又笑了笑,“這倒也不難。想必在這七月,能飲上一口結了霜的酒水,才更加暢快淋漓。”
茶館中,兩位少年莫名的相遇。
至於,為何會坐在同一張桌上喝酒,倒也是茶館夥計賜予得另樣的緣分。
本是一間生意還算不錯的茶館。
可,茶館夥計偏偏要跑去吃什麼為鄭和大人備下的長宴。
想必,也是要去將他自己被強行增交給官老爺的銀兩,給吃回來的。
然,他是吃回來,但依舊留在茶館內的客人,卻沒得吃了。
無了夥計的茶館,酒可以自己拿,菜卻不能自己做。
這世上,也沒有客人自己去做菜吃的道理。
既然,沒有夥計招呼,那麼僅留在茶館中的這三人,便想起來了拼桌。
可,拼桌往往又是有些不公平的,哪桌的菜貴,哪桌的酒好,自是有些分別的。
更何況,手持著酒罈的少年,本就只點了一罈酒與幾個饅頭。
卻,硬生生的與另一桌伴著傾城女子的俊朗少年,拼成了一桌。
而,俊朗少年的桌上,本就上好了兩碟小菜,且還有一碟是本地最出名的醬牛肉。
可,俊朗少年也並不覺得吃虧,因為在他看來,能有緣拼桌的人,自是不能拒絕的。
更何況,要與他拼桌的人,還是一個很奇怪的人。
這,手持酒罈硬來拼桌的少年,大概本就是個異常奇怪之人。
他說話奇怪;時不時瞄上幾眼四周的眼神也奇怪;一直不離身的那把劍更是奇怪。
可,偏偏這種種的奇怪又好似很有道理。
因為,不單單他講話很有道理,他不斷瞅向四周的眼神也有著道理,就連他飲下酒水後的笑聲也變得有道理起來。
他便是這樣一個又奇怪,又有道理的一個人。
然,他的奇怪還遠遠不止這些。
單是所有人都跑去吃那所謂的迎接喜宴,他未去,便就能遠過所有的奇怪了。
而,傾城女子與俊朗少年,原本是可以一同坐在那長宴之上的,至少她們的雲煙叔叔已然上了席。
但,剛回到國土之上的她們,也自是不想太過於張揚的,長宴之上就算有再多的美味,也是可以不去吃的。
想來,“天翱門”的少門主殤沫,與郭明軒的女兒柳韻錦,重新出現在了江湖中的訊息,一旦四散了出去,也勢必會引起一些好事之人的各種猜測的。
江湖中,不但是非多,且流言與妄語更多。
傳得好的,通常都能博下個美名。
傳得不好的,通常也會惹來不少的麻煩。
可,她們眼前的這個手持酒罈的少年,又為何不去長宴之上呢?
要知道,這世上很少有不去佔便宜的人。
更何況,這便宜而是名正言順的便宜,甚是榮耀的便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