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湛被爛肉一樣的臭味衝得往後躲,辣眼睛。
坐在他對面的寧祈眸色一冷,猛地叩了下桌子,隨之響起的是一陣長哨聲。
魏瑤對哨聲很熟悉,這是姜國訓練狼犬時常會用哨聲為令,她心中一緊,猛地從燦燦日光中躍出一隻黑影,野獸恐嚇的低吼聲迴盪在大殿中。
何湛定睛望去,就見案前擋著一條灰狼在他前面弓身斂勢,似乎是要將何湛護在身後,惡狀滿滿地衝著雪狼呲牙咧嘴。
魏瑤拍手,雪狼往後退幾步,警惕地盯著眼前的狼。
寧祈說“四公主覺得本王的這隻狼如何?”
魏瑤沒有說話,反倒是宴尾的使者嗤笑一聲“一隻不知從哪裡來的野狼,怎麼能與高貴的雪狼相比呢?”
何湛笑了聲“嚯。原來狼也要分一分貴賤,四公主這隻雪狼被嚇得不輕啊。”
魏瑤反諷道“剛剛不想也會嚇到國公爺。”
何湛“的確被雪狼這一嘴的臭味嚇到了。燻得我...都要將隔夜飯吐出來了。”
姜國使者拍案而起,怒指道“你!”
何湛喝了口一旁的葡萄酒,方才從臭氣中清醒過來。他說“鳳鳴王養狼時,讓它喝得是清風山朝陽下的露水,吃得是十七道工藝烹飪出來的美肉。原本想著四公主的雪狼更加高貴些,哪能想到...嘖。”何湛死不要臉地扇了扇鼻子前的風,嘴角輕輕撇著。
在場幾位大學士聞言,噗得笑出聲。得魏瑤一記眼刃,幾人立刻正襟危坐,沒敢再笑。
何湛厚顏無恥的程度在寧祈心中又上了一個臺階。
魏瑤被何湛這些話嘲弄得面色微紅,麗眸輕輕一眯“既然鳳鳴王也在養狼,按照我們姜國的規矩,必得是要鬥一場的。不知鳳鳴王敢不敢一試?”
魏瑤果然趁機難了。寧祈的狼年齡尚幼,體型也小,若真要跟魏瑤的雪狼單打獨鬥,負場的機率很大。
一直在一旁默聲的寧右笑了聲,說“靖國的地界,還輪不到姜國講規矩。”
魏瑤還想拿靖國“不敢應戰”來激將,卻被寧右這句話堵回去,明裡暗裡都在說她不懂規矩。
魏瑤將目光移到寧右身上,手指輕釦,雪狼似乎受到命令,猛地向灰狼撲過去。灰狼被雪狼咬掉一撮毛,頸間瞬間裸了一片毛,灰狼顯然不是什麼善茬,張嘴就反咬回去。
兩隻狼就在殿中央撕咬起來!
魏瑤說“看來,一山容不下二虎,必得要鬥上一鬥了!”
何湛見這場爭鬥是跑不了了,見縫插針道“這是狼,不是虎。”
魏瑤聞言臉色僵了僵。
何湛盯著戰局“靖國對待使節向來是倒屣相迎,賓至如歸。如今卻是...”何湛嘖嘆一聲,往寧晉方向側了側,問道“睿王,引...引什麼來著?”
寧晉答“引狼入室。”
何湛拍手叫道“可不是麼!應情應景。”
寧祈的那隻小灰狼果然開始扛不住了,漸現頹勢。
魏瑤從沒想過靖國皇室中還有何湛這麼號人物,簡直不像王族,倒像市井流氓小混混,仗著肚子裡有點墨水,將一套流氓的花招玩出場面來。
雪狼不知了什麼瘋,咬掉小灰狼,就往何湛這邊衝,小灰狼多次將它攔下,上去就翻騰虎咬,追逐著廝殺。
等小灰狼沒了攻勢,雪狼掉轉頭就往何湛身上撲去!
何湛記起被燻得辣眼睛的恐懼,本能地向後躲。
小灰狼再救已來不及!
寧晉劍出鞘!
這時突然從頂上躍下來一隻黑影,“喵”得一聲嘶叫,鋒利的爪子似乎要撕裂長空似的,衝著雪狼的眼睛就來了一記。
雪狼嗷得跳回去,一隻右眼上全是血痕,已經睜不開了。
魏瑤驚著大喊道“雪!”
何湛嚇一大跳,黑貓矯健的身子落在他面前,何湛萬沒想到這個祖宗還敢跑到人這麼多的地方來。
黑貓豎著尾巴在案上來回走,綠幽幽的眼睛盯著雪狼,似乎在說“喵你祖宗的!朕的人,你再動一下試試?!”
前世的這一場宮宴,鳳鳴王的狼與魏瑤的狼對戰,漸漸敗下陣來,雪狼中途狂,對寧晉襲擊,何湛不知道寧晉是沒能躲過,還是不願躲,生生叫雪狼抓出血痕來。因此,靖國終於找到理由抓起這隻雪狼,這場鬧劇才算徹底結束。
何湛怕寧晉再受傷,故多番撩起姜國使者的怒火,希望他們能將目標轉移到他的身上。
但他萬萬沒想到,今生中途救場的居然是一隻貓!
喵得太厲害了!
何湛早就看出來這傢伙是個貓王,整個皇宮都是它的地盤,跟宮中的狗打架,那就是在四方征戰擴張領土。姜國人來皇宮,就是侵佔了它的領地,貓王能放過他們?
絕對不能!
何湛趕緊道“咦?這隻御貓,前來‘救駕’了?”
景昭帝簡直被這滑稽的反轉驚到,開懷地笑出聲來“好!好!好一個‘御貓’!”
雪狼被撓了一下,陷入癲狂當中,痛吼就要再反撲回去。倏然,劍背狠狠打到雪狼身上,雪狼“嗚”得倒地,流著明霜的劍指到雪狼身上,只要它再動,寧晉能立刻在雪狼身上戳穿一個洞。
魏瑤驚著起身“睿王手下留情!”
寧晉“殺了它,髒我靖國大殿。四公主年幼,皇上宅心仁厚任你胡來,可姜國的使者都沒有腦子麼?還是改不了蠻族人的劣根性,一點禮節都學不會!?”
魏瑤對景昭帝俯身行禮“還請皇上寬宥,我一定會好好教訓它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