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晉聞言,面色不變,眼神中帶了些疑惑之色“什麼意思?”
“現在的太子...好像是寧右。”
他們兄弟兩個人再像,但終歸不是一個人。幼年何湛與他們相處的時間長,自是能透過一些細微末節現兩人不同。寧左寧右雖是雙生子,但性格卻千差萬別,寧左的目光炙熱,張揚,生龍活虎,不好意思的時候總會摸一摸鼻子,不是一個很會隱藏自己情緒的人;寧右容色溫潤,總會將自己的喜怒藏得很好,總一副笑吟吟的模樣,誰見了誰都會覺得親近。
從前寧右也會穿上寧左的衣服扮作他。寧右也不是要搗蛋,只是拿這個來消遣人。
他人總以為兩兄弟難以分辨,習慣性地認成寧左,認錯了也無事,寧右不會怪罪,總會溫和地糾正過來,如此就不會得罪他們。
何湛從不覺得兩個人能一模一樣,那時候寧右還小,模仿起來總會露馬腳,何湛用心分辨也能辨出來,但今天他同寧右相處一天,竟沒能察覺。如果不是他瞎貓碰上死耗子,惹寧右真正開懷一次,他是不會察覺出其中的不對勁兒的。
“叔能看出來?”
何湛肯定的點點頭,將之前李代桃僵的錯誤推測同他說了一遍,寧晉點頭同意道“我之前也是這樣想的。”
何湛“如此看來,的確是太子受得傷,不過現正處於敏感時期,只能讓安王先冒名頂替著,應付過這一關。”
寧晉眯起眼來,眸中全是危險之色“太子的腿不會好了,皇上會怎麼做?”
寒香被掩在窗外,何湛倚著窗扇,揹著月光的臉上陰影一片,沒有任何神情“不好說,等送走姜國使節,一切就會揭曉了。臣...”
“恩?”
何湛頓了頓,寧晉望過去,卻什麼都看不見,只能見何湛眼睛裡泛著淡淡的冷光。
何湛“臣認為主公可以好好利用這一點。”
“叔心裡還是捨不得麼?”
何湛默不作聲。
寧晉起身走過去,湊到他的耳邊親了親“餘下的事,讓我去做,叔每天玩燈養花,一樣活得有趣,不是麼?”
不是玩燈養花有趣,是何湛覺得無趣,才努力從這其中尋出點兒樂趣來。
不過,寧晉能親自去做,不要他插手,他已經很欣慰了。從前...他已經記不得那是多久之前了,寧晉曾給他一把刀,讓他去殺死鳳鳴王,口中說著“若成大事者,至親亦可殺。你這樣的人,還會有顧忌嗎?”
從前何湛被這句話氣得心臟都在疼,如今卻成了寧晉口中“這樣的人”。
怎麼能有顧忌呢?猶豫一步,就是萬劫不復。
何湛深吸一口氣,別過頭,離寧晉遠了些“臣時刻聽侯主公差遣。”
寧晉“那...主公差你不許去元宵宴,行不行?”
何湛說“召臣入宴是太子的命令,臣不敢不從。”
寧晉扳過他的臉,恨不得將太子二字從他口舌中祛掉,到最後卻也只能妥協道
“明天我請劍入宮,一定會護你周全。”
宴會由皇后一手操辦,鴻臚寺在旁協助,一切都進行得很順利。
太子...應該是寧右,不知道用了什麼法子,竟說服內閣的那群老學究,派處鴻臚寺少卿騎白馬前去迎接姜國的使者。
鴻臚寺少卿的確是見過世面的,使者團前昂走著一匹大雪狼,嚇得守門計程車兵戰戰兢兢,鴻臚寺少卿見了也不懼,雪狼衝他呲牙,他還反瞪一眼。
使者團中如眾星捧月般擁著一頂轎子,少卿還以為是大使,不想裡面卻傳來女人的聲音,聲音悅耳如石上清泉,高貴得如同山頂上不融的冰雪“靖國的男兒中總算還能挑出個有膽識的人。”
“敢問閣下是?”
轎外的人答了一句“姜國的四公主在此,還不快下馬接見?”
姜國的四公主魏瑤。
少卿萬沒料到姜國的公主會出現在使者團中,他們一路的行蹤很是周密,就連靖國這邊也沒有收到一點風聲。可少卿也算見過世面,端著一本正經的臉就下馬行禮,恭恭敬敬地將使者團請進京都當中。
雪狼先行,御林軍欲攔,魏瑤果然氣定神閒地問了一句“怎麼?難不成靖國計程車兵還怕一頭狼?”
少卿將攔截的人遣下,雪狼也乖,晃悠著走到正殿門口,忽地來了一個鯉魚躍龍門,猛然跳了進去,就跟小孩兒似的嚇唬人。
在場的不是見多識廣的官員,就是位高權重的王族,雖心下驚了驚,但倒沒被這頭畜生嚇掉魂。
魏瑤一行人隨少卿進殿,身上攜著淡淡的芳香,看得人一陣意亂神迷。魏瑤的容貌可真謂絕色,單單立在那裡,便如一座端莊優雅的神女玉雕,聖潔如高山冰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