睿王府的構建與衛淵侯府相仿,應該是寧晉來之前,景昭帝就令人整修這座府邸,可見他真想補償這些年來對寧晉的歉疚。
府上掌大事的管家是寧晉從衛淵侯府帶來的,府中唯有幾個皇上選進來的奴僕,招什麼樣的人進來,景昭帝也任憑寧晉一人作主。
從宮中出來的馬車招搖過市,而後穩穩停在睿王府前。
老管家見何湛從宮中回來,連忙吩咐人給何湛洗塵,期間讓人把府中的破月閣打掃乾淨。老管家知道寧晉和何湛的事,故給何湛選了最好的閣子,給他居住。
管家著令廚房給他備了些飯菜。因寧晉說家宴回來後,他會再同何湛一起吃飯,所以何湛沒有多吃,倚著軟榻捧著書卷看了半夜的書。
燭光猛地跳動了幾下。何湛抬眉,將目光從書卷上移開“來了?”
那人著夜行人,低頭行禮“屬下在京都恭候已久。”
何湛說“拿銀子養了那麼多年,也該讓他們辦點事兒了。將近幾年朝中官員變動整理一下交給我。睿王要派人清查睿王府周圍的眼線,給他放點線索,讓他去處理這件事就好。”
“那...我們的人要撤走麼?”
何湛將目光移到書卷上,淡聲說“撤掉。另外派幾個人盯著房嶽秀、符世明兩家,鳳鳴王那邊派個能成事的去,有什麼風吹草動就去金釵館,將訊息告訴鳳娘。”
“遵命。”
何湛再問了一句“睿王將一直跟著我的影衛撤走了?”
“未曾現有影衛。”
何湛點點頭“好,退下吧。注意避著睿王的耳目,不要給我添麻煩。”
黑衣人領命,往後退了幾步,彷彿融回黑暗中,離開時一點聲響都沒有。
閣子裡又靜下來,何湛再看了會兒書,看得十分困怠。外頭夜已深,寧晉還未從宮中回來,何湛想著景昭帝有可能將他留在宮中,索性不再等,晃悠悠地倒到床上,沾被就睡。
凌晨時何湛被背後突來的涼氣驚醒,鼻息間縈上酒氣,便知是寧晉回來了。他的氣息渾濁,逮到何湛就亂蹭亂摸,沒有放何湛睡覺的意思。
何湛問“怎麼這時候回來了?”
寧晉氣喘得很粗,啃咬著何湛的脖子,像是在尋求慰藉似的。待至何湛推了他一下,他才回答說“喝醉了,在宮裡睡不安穩,就回來了。”
“沒跟皇上請示就私自出宮?你膽兒肥了。”
“用不著。”寧晉將何湛緊緊抱在懷裡,“那個女人,在家宴上握著我的手,跟我噓寒問暖,說以後會代替我已故的母妃好好照顧我。可當初我在清平王府的時候,她還掐著我的脖子問我的生母是誰,問我為什麼沒死在外頭。”
“寧晉...”
寧晉親了親何湛的頭“叔,你說,皇上將我召回,究竟是念著親情還是念著我手中的雍州兵權?”
“不知道。”
寧晉的身體恢復了些溫度,他才將手探向何湛的背,寸寸撫摸著“他們是真情假意,我都不在乎。在京都,我只信叔一個,有你在我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
何湛握住他不安分的手“你不累嗎?”
寧晉低笑幾聲“試試?”
......
何湛挺後悔問了這句話。
待至天亮,寧晉才放他休息。何湛原本就累得不行,補了半晌的覺,醒來時已是中午,肚子餓得咕咕叫,起來就一陣頭暈眼花。
因寧晉剛回京,又被封了王位,接連而來諸多應酬,推也推不掉。
何湛也沒閒著,為了儘快掌握京城動向,將以前的狐朋狗友也約出來小聚,地點皆選在金釵館。
新任國公爺相邀,加上還有年輕時混天混地的舊情,這些個狐朋狗友們沒有拂何湛好意的理由。
金釵館的酒菜皆是一等一的,加上有美女作陪玩樂,何湛設下的宴尤為逍遙快活,多年不見的故友幾句就熟絡起來。熟了就會多飲幾杯酒,醉了就會多說幾句話,有時是不經意間的,有時是著意的閒話,好的壞的,重要的不重要的,何湛都聽到了耳朵裡。
幾位爺在外頭跟那些□□玩捉迷藏,醉醺醺地都找不到方向,逮住一個女人就亂摸,玩得不亦樂乎。何湛在雅室內坐著飲茶,滴酒不沾,室內就坐著一個歌女,給他彈琴聽。
從外間走進來一個小花娘,先是衝何湛行了禮“三爺,真是對不住。前幾天有客人約好要聽蘭君姑娘彈琴的,如今客人指名道姓地要她去,蘭君姑娘怕是要失陪了。奴請琴韻姑娘來陪您,可好?”
何湛說“不必了,我再略坐坐就走了,外頭幾位爺今夜的費用記在我賬上,回頭館裡缺銀子,就讓鳳娘去天寶錢莊去取。”
“您這是說什麼話?鳳媽媽可不敢要爺的錢。”小花娘起身,扶著蘭君說,“三爺要是有什麼吩咐,儘管召人來。”
何湛揮手遣她退下。
何湛原本打算就著這杯淡茶吃下一盤如意糕,填填肚子就走,卻不等他吃完,外間嬉鬧的一干人忽地就靜下來,各位都喚了聲“睿王爺。”
何湛不想寧晉也在這兒設宴,寧晉同外頭的幾位打過招呼,黑著一張臉便走進雅室,環顧一圈沒現有人陪著,容色才緩和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