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衛淵侯抱病。”
何湛捧著一堆摺子站在南院外,守門的侍衛已經連續六天都這樣告訴他。
寧晉有沒有病,何湛不知道;但寧晉不願見他,何湛還是知道的。他將摺子交給侍衛,請他代為轉交,便在外頭行禮退下了。
縱然不能亂懷,可這樣同寧晉僵持下去也不是辦法。何湛一邊走,一邊想,想想最近有什麼契機可以供他利用,回頭翻了翻黃曆,才猛然記起寧晉的生辰快到了。
近日政務繁忙,差點忘了這一茬兒。何湛看寧晉一聲不吭的樣子,估計也不想大辦,乾脆就送他件禮物罷了。
何湛冥思苦想一日,讓他的手下從雍州城尋了個鑑寶的,讓他去找一樣東西。來回花了數日,得到訊息時已經是寧晉生辰的前夕。何湛怕再差人來送會耽擱時間,當即取了匹快馬就往雍州城趕。
這天一大早,楊英招就帶禮來送了,因著寧晉不想張揚,知曉這些事的只有楊英招和幾位副將,當然,還有楊坤。幾個人先後來南院給寧晉祝壽,南院的人越聚越多,寧晉索性留他們吃了個午飯。
寧晉生辰,他也不沾酒,倒是來的幾個人喝得盡興,一直吵吵鬧鬧到午後,才暈著被架了回去。
楊英招難得能喝一回酒,自是多喝了些,喝完就開始說胡話,抱著堂柱子不撒手,嗚哇哇地說著“打木樁!打木樁!”
寧晉簡直拿她沒辦法,好在楊坤在,好說歹說給楊英招哄回去了。
楊坤不太敢碰楊英招,生怕毀了姑娘清譽,就往她手裡塞了根木棍,誆騙她說“咱們比比,今天誰要是先鬆了手,誰就算輸。”
楊英招本就爭強好勝,一聽這話,哪裡肯鬆手,當即抓得緊緊的,臉色紅透,可眼睛睜得大大的,異常堅定道“好啊,你試試!看誰贏!”
楊坤抓著木棍另一頭往前走一步,楊英招就跟了一步。如此大費周章,才將她從柱子上哄下來。楊坤同寧晉告罪,說“卑職將楊左督送回去。”
得寧晉應允,楊坤就拉著楊英招往她自己的住處去。
臨走前,寧晉似無意地問了句“何湛呢?”
楊坤說“裴之?裴之昨晚就離營了,像是有急務處理。”
“知道了。”
楊坤拉著楊英招離開南院,寧晉於門前負手而立,等了好長一會兒,但也沒見有人來,眉心越皺越緊,眼睛越來越沉。
連副將都來了,何湛沒理由不知道今日是他的生辰。何湛就想這樣躲著他?
“來人!”
左右拐進來四個人,靜候待命。寧晉說“讓人將西廂房打掃一遍,再將承宣使的東西全都搬過去。”
“是。”
以前縱然他說多少好話,再怎樣同何湛周旋,何湛都不肯住進來。何湛不記得他生辰才好,正好趁著這個機會,讓他不得不住進來。他生辰,總要從何湛那裡討點什麼。
近水樓臺先得月。寧晉不覺得他會輸給任何人,更何況還是個遠在天方的意中人。
去他媽的意中人。
下人做事很快,不一會兒,何湛的東西已經全都搬到西廂房去了。
下人搬來的時候,寧晉就坐在一旁看著,生怕有那個不知死的動了何湛的東西。碎了丟了都不好跟三叔交代。
然而搬東西的下人也巨冤,何湛當真沒有什麼東西可偷,一些衣物古玩,一把普通至極的劍,還有兩個錦匣。
寧晉見下人擱在他面前,只漫不經心地開啟錦匣看了看。一個裡頭裝著印章和令牌,大大小小的,也不知做什麼用的;另一個裡頭裝滿了信件。
寧晉無意窺探這些信,除非信封上寫著的東西,讓他很感興趣。
他見最上頭的一個信封上用小楷寫了三個字“寧晉安”。
他輕輕挑眉,將裡頭的信件拿了出來。
何湛從雍州趕回來,一路風塵僕僕,出了一身的汗。哨兵見他回營,連忙迎上來,告訴何湛衛淵侯召他去南院議事。何湛讓他先去回稟寧晉,自個兒先去洗了個澡,洗掉自己身上的風塵。
今天是寧晉的生辰,總該好好慶祝才行。
半個時辰後,何湛洗完後就抱著木匣子往南院去了。
南院的廂房裡今夜竟有了燭火,何湛疑惑地看了幾眼,之前不曾聽寧晉說誰要住進來。但他沒再細想,徑自走向正屋裡。
寧晉就坐在那裡,已經等待多時。屋中鮮少薰香,今夜香爐裡卻飄出縷縷香菸來,味道尤為好聞。
何湛揶揄地打量他,說“主公召臣議事?真的議事?”不等寧晉說話,他走過去摸了摸寧晉的腦袋“不慶祝生辰麼?”
寧晉沒有說話,幽幽地看著何湛。
何湛以為他在生氣,笑著說“臣昨夜就往雍州城趕,就是為了給主公帶禮物。臣可不敢忘。”
他將木匣開啟,呈給寧晉看。裡面臥著一尊錦鯉,栩栩如生,彷彿下一刻就能從匣子裡跳出來似的。
何湛說“臣看過您屋中的擺設,五行中獨缺水行。這尾錦鯉雖年歲不大,卻雕刻得十分精緻,難得一見的玉雕。玉質用得是紅脂玉,顏色純淨,觸則生涼。”他得意地笑著“喜歡嗎?”
寧晉將匣子按下,反手握住何湛的手腕。何湛驚眸疑問“怎麼了?”
他只覺得寧晉的眼光不對,似乎比以往更加...
兇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