疑問重重的她只感到一陣頭旋，兩眼昏花，勉強搖頭之下才意識到了不對，牙尖死咬地打顫，縫隙中一股鮮紅的液體如蠟油般流下，“你”字還未來得及說出就無可奈何閉上了眼。
“出來。”墨雲簫聲音微沉，抱著風琴然的手鬆了松。
“主上。”隱塵默默從松樹林中走出，靜等吩咐。
墨雲簫將昏睡的風琴然遞給隱塵後背轉過身，不再看她一眼，只吩咐了一句，“把她送回墨玄殿，在她醒來之前將她看好。”
“那風姑娘的毒……”
墨雲簫面無表情地道，“不是毒，最多讓她身體虛軟一陣，無害處。”
隱塵點頭，抱起風琴然閃了身。
包括風琴然在內，或許人人都以為是他故意而為，有青梅竹馬的緣分在，一個男人怎可能不避諱呢？可直至後來風琴然才漸漸明白其中事實的真正所在，而那時，已太晚。真的到了後來時，她不問，他也從喜愛不解釋，就這樣，兩個人在權鬥官場的道路上緊密無間的同時又漸漸分離。
而正踱步走來的寒岐軒眼神中晰存一絲鋒利，眼見松間無人，再看腳下雪地稀稀鬆松的腳印痕跡，直通雪坡上，眼中存了不明，喚來自己近身暗守霽風，“剛才你隱匿在林中，可有見到一個人影？”
霽風搖頭，“殿下，並沒有。”
“沒有？那這些通往雪坡上的腳印從何處來？”寒岐軒緊了眉，對這個問題百思不得其解。他回身走到最後一步腳印停留的位置，陷入沉思。感覺像是憑空冒出另一個人的腳印，所以這一處的腳印才會如此雜亂無章。後來者一定身懷不凡武力，但前者也不一定弱。
良久，寒岐軒收了心思命令道，“去查查，今日有誰來過雪坡上。”話落又補充道，“萬事以澤川利益為主，若此事牽扯到不該牽扯的，就沒有必要追查下去了。”
“屬下明白。”霽風接令。
白衣輕飄間露出了顯而易藏的沉穩冷靜，一雙丹鳳眸破出些許亮光，望向了不遠處的高層大殿。此番前來，只為求證一件事。
絲竹管絃陣陣悅耳，滿席間觥籌交錯不斷，場中央美舞歌姬們扭動著嬌柔的身軀，姿韻十足。剛剛聽說了風琴然體虛病倒，辰族主又派陳祿親自去探視，這才確認這事屬實。奇怪的是，辰族主竟沒有繼續追究下去，只是寥寥一句“讓她好好養身體”便不再多言。
至於那多餘出來的一座席位，無人問津，更無人敢問。席散後正是寒風瑟瑟的時刻，寒冷的月光似練鋪灑冷硬石階上。墨雲簫踏著閒步慢慢走下臺階，聽到身後一聲“墨少主留步”冷冷笑著回，“寒太子有何貴幹？”
“家師之事，墨少主難道不該最清楚？”寒岐軒同樣冷冷回道，不放過對方一絲眼神。
墨雲簫驀的冷嘲一笑，“澤川席公子，你但凡像你師父一樣胸懷天下替天行道，也不會如此侷限於輕易取信別人。”
“你只需要告訴我是不是你作為。”寒光一現，白賦泛著冷冷映光架在墨雲簫頸前，只是將劍放上去的一瞬，墨雲簫的側頸就已裂開一道血口。躲在暗地的隱塵忽現，抄起防身短劍就要保護自家主上。同樣在暗地中的霽風直上前阻止，兩個暗守在寒風四冽中狠狠對擊，不分上下。
“怎麼，辰族亙古奇才的墨少主也不敢承認？”白賦又向前推進一寸，如他的白衣般清冷。
白玉凝脂的肌膚頃刻之間已經血跡斑斑，墨雲簫好像根本感覺不到死亡在逼近一般，一聲清笑打破寂靜危機的長夜。
他略一挑眉，向前直直邁了一步，染血的白賦又紅了幾分，猩紅血滴順著白賦冷冷滴在了石地上，“你頗帶有妒忌的眼睛已經出賣了自己，按照寒太子以往秉性，絕不會輕易受人蠱惑，可偏偏這次事關我，於是寒太子就篤定是我所為。我能否猜猜寒太子是因何對我如此惡意滿滿？”
“因為我是天煞孤星？不，你做不到像你師父那般以星定人，因為你也不信命。”墨雲簫不緊不慢抬手推開那柄刺痛面板的白賦，彷彿受傷的根本不是自己，“是什麼不用我細說，寒太子也是知道的。”
寒岐軒放下劍，星眸冷厲道“既然話至如此，我希望恩師的死最好與墨少主無關。此外，但願墨少主離她遠一些，最好今後再不要有任何來往，否則，”白賦再一次指向墨雲簫，直對心臟位置，“這把白賦會讓你辰族後繼無人。”
“夠了！”風琴然猛然從暗中走出，一雙凌厲的眼直勾勾盯向前方二人，選擇對寒岐軒客氣開口，“寒太子還請自重，這裡畢竟是辰族，若真傷了少主，那麼澤川辰族兩國之誼可就危險了。”
在風琴然出現的一剎那，寒岐軒恍惚了一瞬。隱塵和霽風的鬥爭也停止。
“你是誰？”寒岐軒眯眼問。
“夜痕宮墨玄殿侍墨。”風琴然淡然回道，掏出白淨的絹布就為墨雲簫擦拭脖頸間的劍痕。
墨雲簫笑問，“你怎會知道我在這裡？”
風琴然狠狠挖了他一眼，哼道，“你還說？回去再找你算賬！”話落兩眼清淡地挽著他的胳膊朝夜痕宮的方向走去，再沒有理會寒岐軒。
“輕然！”寒岐軒突然叫著。
“玉輕然！”
背影后的風琴然面不改色，腳步不見一絲慌亂，可離她最近的墨雲簫卻現了端倪，不細看之下，決然覺不出她的頭微微低著，近在咫尺，挽著他胳膊的手也在止不住顫。白玉的指尖輕輕撫上她的手，風琴然抬眸看他，綻放了自我安慰的精湛一笑。可在他人看來，就是對情郎暖意的一笑吧！
這夜很冷，與人將死前的迴光返照一樣，暮冬明明就要過去，卻在此時比以往更加凍人心骨。寒岐軒默默注視著前方背影相攜的二人，心裡的揣測不安也逐漸放下。
此女子怒時有成人的沉威，眉宇間盡是一覽無遺的堅定不移，成熟窈窕的身姿與那小巧玲瓏的身材大為不同，況且人人都知道幻族小玄女走火入魔閉關修煉，怎可能是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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