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龍挨著姚虎,立刻轉身安撫。
姚琳一向是最能惹小孩哭的,這個時候她也很有自知之明地沒有湊過去。
姚友和姚瑤此時腳傷未愈,不方便過去。
杜康過去本就不合適,姚虎又是在蕭晨旁邊,有著剛才的一番爭執,更加要堅定執行敬而遠之的準則。
屋內的爭吵聲音變成輕緩而有節奏的掌聲和姚虎的哭聲。
姚虎哭了幾聲之後,現氛圍忽然平靜下來,他的情緒也恢復了平靜。
然後扭頭,用微微抽泣的聲音對姚友道“爸爸壞,爸爸不聽叔叔的話!”
哭聲響起後,姚友就焦急地看著姚虎,以為他被爭吵嚇到了,不想小小年紀的姚虎脫口而出是這麼一句話。
又瞥見姚龍也看向自己,清澈的眼神裡面也是包含著同樣的哀怨。
這一刻溫和的姚友覺得自己是不是真的錯了。
柔弱的妹妹這樣和自己爭吵,分明是已經下定決心了。
赤子之心的兩個兒子也這樣看自己,更讓他覺得自己剛才不該火。
“聽叔叔的話”傳到杜康耳中,也讓他心頭一震。
如果不是父母有意灌輸,一個兩三歲的小孩子是不可能這樣應激反應的,難道自己想錯了?
蕭晨停下了掌聲,看了一眼杜康,又看了一眼姚瑤,最後將目光落在姚友身上,冷笑道“父侯為國操勞,以虞國國主之尊,親往連線諸侯,留下姚友監國。”
“你們兄妹二人,倒是為了幾千斤糧種一早就爭執不休。”
“如此鬩牆於內,父侯不如就在家中安坐,寒浞不來,落個清淨;寒浞若來,開門降之。”
這樣話鋒一轉,讓兄妹二人慚愧不已,姚友臉上紅一陣白一陣,姚瑤也坐了下來。
姚琳又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豆漿。
杜康本就不會權謀,剛才無非是用自己打獵的本事做擔保,畫了一個唾手可得的餅。
此刻聽到蕭晨的話才知道高手是如何營造氛圍,又如何將話題引到焦點之外的。
心中雖然升起了慚愧之意,但此時蕭晨掌握了主動權,也讓他心中更加不安。
蕭晨見幾人都不說話,面色一緩,溫聲道“杜康,姚瑤,你們方才的話,我和你兄長聽明白了,都是想為國分憂。”
“雖然賬是算得過來,但是也要考慮你兄長的難處。”
“前些時已經對族中長老和貴族下了嚴令,要控制糧食播種,貧瘠的土地儘量不要播種了,因此他這幾日才下田間以為表率。”
“如今大家都知道綸邑的人不擅農事,又一下子調撥幾千斤過去做糧種,讓國人如何看待?”
“再說,打獵這件事我是不懂,但杜康你幾次受傷我不知道嗎?別說你兄長和姚瑤擔心,就是我也總是覺得提心吊膽,一天一頭牛你真的要去拼命不成?”
杜康心中五味雜陳。
這個時候的諸侯方國都是以一個宗族的人聚集在一起慢慢形成的,特別是國中的貴族更是近親。
夏啟建立的夏朝不能在九州一言九鼎,諸侯國主同樣也要考慮宗族的意見。
而且蕭晨沙啞嗓音中傳遞的關切之意,絲毫沒有作偽,簡直可以用情真意切來形容了。
莫非自己真的錯了?
原主不會種田,我杜思壩雖然會,可惜大家並不知道啊!
完全喪失了主動權的杜康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姚瑤。
姚瑤和他對望了一眼,心中滿是關切、愧疚和無助。
顯然她很想和杜康一起建設好綸邑,但此時也認同了蕭晨的話。
姚友正待開口,蕭晨又看向他,淡淡說道“你雖有你的難處,也不要怪他們不體諒你。”
“你現在是監國,將來呢?”
“遇到難處不會想辦法嗎?”
“地上的垃圾雜物難以處理,杜康不也想著法子做出了掃帚簸箕?你就只會對著妹妹大吼大叫!”
這一番言語讓本已心中愧疚的姚友生出一絲疑惑,但確實又說到他心坎上去了,只得把要開口的話收了回去,重重地嘆了一口氣,低頭不語。
蕭晨語氣一變,柔聲道“你也別唉聲嘆氣的,我想到個法子,你看是否可行。”
杜康和姚瑤本來已近放棄,此刻聽她這樣一說,也不知道她葫蘆裡面賣的什麼藥。
於是眾人又一起將眼光投向了她。
蕭晨微微一笑道“你們也別看著我,還要看你大哥決策。”
“我前幾日聽到他們說廩【1ǐn】中還有不少秫米,大家都不愛吃,你看將秫米調撥一些綸邑,是不是族中長老的意見沒有那麼大?”
“你再將杜康方才的一番話說給他們聽,想來他們會更加能夠接受了吧?”
姚琳此時放下陶碗,訝然道“秫米啊?秫米是苦的,肯定不會有人喜歡吃啊!”
杜康聽到說秫米兩個字,臉上露出了疑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