任霜薄心道,恐怕你更想說的是毒舌吧。
不過她面上沒什麼反應,只是淡淡道“事實如此。”
陳老家主擺出一副不滿的表情“老夫畢竟年紀大了,又失去了兩個孩子,對剩下的寵溺一些,有什麼錯麼?”
任霜薄眉梢一挑“那你是想說,那位陳四爺長成今天這般模樣,都是他自己的錯?還是想說,這些都是外人挑撥的的結果?”
陳老家主自然說不出這種話,只覺得一口氣被噎在胸口,十分難受。
“那能這麼輕易就被挑撥,陳四爺的腦子……嘖嘖,這難道也和練武資質一般,都是天生的?”任霜薄聲音似冰,說起這種嘲諷意味十足的話來,簡直能把人氣個半死。
反正陳老家主是更不好受了。
照著他以往的火爆脾氣,這已經不只是被點著了程度,早該炸個三四遍了。
可是最終,陳老家主只能無奈地一笑。
那笑容中的苦澀和痛,或許只有他自己才能深刻體會。
陳老家主這回終於沒再開玩笑,在長長舒出一口氣後,他給任霜薄講了一個有些俗套的,在這江湖上甚至每天都會生的故事。
關於寶物、武功秘籍、武林世家與……一樁慘案。
***
十二年前,嘉和十九年,禹江。
未出正月,江面尚且被凍得平滑如鏡,節日的喜慶和熱鬧尚未從人們的臉上消失,街上時不時還能聽到孩童們點燃小鞭的噼啪聲響。
來不及再多享受些新春的輕鬆和家庭的溫馨,陳家老大陳卿武和老二陳卿威已準備出門走鏢了。
“大哥,真的不再帶些人了嗎?“年輕的陳卿羅為自己的兩位哥哥送行,走到城門口時,卻還是忍不住又問了一句。
陳卿武有些哭笑不得地道“三弟,這句話你已經問了五遍了,不用,真的不用,就是送個包裹,大哥一個人都足夠了,這還帶上了二弟,哪還需要再叫人。“
陳卿羅還是放不下心頭擔心“可是……“
“行了行了,別可是了,你還是快回去陪妻兒吧,弟妹剛幫你生了倆大胖小子,你可要多多陪伴才是,萬不能叫她傷了心。“陳卿武連忙打斷他,單手把人轉了個個兒,又在陳卿羅背後輕輕一推,自己卻是翻身上馬,一掉馬頭就跑。
陳卿羅回頭看大哥已經跑了,只好對二哥道“那就麻煩二哥多看顧些了,莫叫大哥闖了禍呀。”
陳卿威點點頭,看上去非常沉穩可靠“放心吧,等兩個侄兒百歲時,我們應該也就回來了。”
說罷,就上馬去追那個總像是長不大的大哥去了。
“一路小心!”望著兩個哥哥遠去的背影,陳卿羅高聲道。
陳卿武和陳卿威背對著他,騰出一隻手來揮了揮。
二人一路西行,目的地不是別處,正是安城。
因著不是急鏢,陳卿威便按照經驗安排了行程,確保至少每兩天就能找到村鎮歇腳補給。
“可惜這天兒還太冷,不然路邊該有更多茶棚歇腳。”陳卿武對此頗為遺憾。
陳卿威不贊成地看了他一眼“大哥,我們到底是出來押鏢,怎可老想著歇腳。”
“哎,二弟,不要這麼死板嘛。“陳卿武不以為意,拍掉手中的餵馬的豆餅渣子,翻身上馬,”行了,那就快些走,好回去給侄兒過百歲!“
兩人一路疾奔,十天後,終至安城。
兄弟二人非是第一次來安城,也有相熟的客棧,進了城門,便熟門熟路地向著那客棧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