榮憲公主盯著新娘子,心裡直堵。
上花轎之前不鬧騰,拜天地不鬧騰,如今客人走了,就開始耍脾氣,這是篤定沒人跟她計較是麼?
讓她鬧成了,往後三臺吉的日子怎麼過?
她一個公主,過來親自操持親事,想著是要個圓滿,可不是眼下這個情景。
榮憲公主帶了冷笑,看了下炕邊的蓋頭,道:“合巹酒還沒喝呢,這就醉了?還是鈕祜祿家欺君罔上,找了個瘋子來假冒女兒?”
她素來好脾氣,可嫁到巴林部十來年,也學會了蒙古人的直來直去。
新娘子敢這樣折騰,不但是瞧不起三臺吉,也沒有顧念她這個公主。
她為什麼還要給新娘子留臉面?
新娘子沒想到公主會這樣不客氣,直接說到父母頭上,抬起頭來看著公主。
公主臉上沒有笑模樣,嘴角都耷拉著。
新娘子漲紅了臉,好一會兒低下頭,悶聲道:“不是故意的,方才硌著了。”
門口的說話聲,屋子裡聽得齊全。
新娘子終於有些怕了,面上帶了哀求。
尊卑有別,在公主跟前,也沒有她講道理的餘地。
花無百日好,人無千日紅。
她依靠在烏雅氏的肩膀上,道:“等我生了兩個兒子,就回巴林,到時候阿瑪跟額涅也要幫我,不要讓公主佔了便宜。”
真要鬧出夫妻決裂的境地,往後她的下場也不會好。
雖是第一次做新娘,可是她也曉得規矩,要坐福,名為“坐財”,下地了才是真不吉利。
留京的成年皇子好幾個,他們幾個入值南書房的不傳召,非傳召九阿哥,這是什麼道理?
不患寡而患不均。
省得被處罰受罪,就是造孽了。
鈕祜祿氏有了野望,就不覺得低嫁難熬了。
“公主……”
新娘子再也忍不住,“騰”地起身,三步兩步出來,怒視榮憲公主,道:“您再是公主,也要講講道理,我先頭錯了規矩,你罰我也就是了,做什麼還這樣羞辱我?”
到了第三日“回門”,夫妻兩人回了鈕祜祿公府。
難道是老九這一旬假勤快,御前曉得了?
她低聲道:“郡王兩口子都年過三十了,成親十多年膝下無子,公主只有一子,若是我跟臺吉有兩子,日後郡王爵位可期。”
要說之前她最討厭的人是九福晉,那現在就換成了榮憲公主這個妯娌。
烏雅氏本怕閨女耍脾氣,嫌棄女婿,眼下見女兒有了鬥志,即便想的太長遠了些,可是依舊支援道:“這樣想就對了,不用一時論短長,女婿爵位不高,也只是侍衛缺,可他最金貴的就是身份,郡王的胞弟,且看以後……”
皇上指婚,她要是敢怨望不滿,別說她自己沒有好下場,父母也會被牽連問罪。
對著婆婆跟長嫂也是如此?
還是……只對她一個人這樣?
新娘子萎坐在地上,又氣又怕,雙目含淚,滿臉通紅,恨不得立時起身。
榮憲公主雖要調教兄弟媳婦,可也曉得尊卑有別,就對那嬤嬤道:“這丫頭開了臉,就在前頭服侍。”
榮憲公主只做未見,任由兩個嬤嬤將她拉扯下地後,才看著她道:“原來你還曉得我是公主……”
新娘子驚駭,沒想到榮憲公主會叫人動手,掙扎著望向榮憲公主。
新娘子父母都是伶俐人,耳濡目染之下,也有幾分心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