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當岑聲聲以為他終於準備好就要發動車子的時候,剛還鬆鬆垮垮的男人此刻卻突然一下子目標明確地整個人朝她的方向壓了過來。
因為過於震驚,她瞪大了眼睛看著面前的男人越發靠近的一張凌厲的側臉,岑聲聲那瞬緊張的連呼吸都忘了,整個後背緊貼著座椅靠背,僵硬著什麼反應都忘記做了。
深夜裡安靜空曠的地下車庫,除了他倆幾乎聽不到任何人聲。
夜晚空寂的環境更加劇人的視聽感官,狹窄的前車空間裡,周時慕暖熱的呼吸聲近在咫尺,岑聲聲緊張到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理智上她應該有至少一個阻止或者拒絕的動作,但實在是太緊張了,她竟然對自己的身體短暫失去了支配能力。
耳畔熱氣襲來,她覺得自己大概也要跟著發燒了,不然為什麼這會兒她感覺自己全身都在發熱,連鼻息撥出來的都是不容忽視的熱意。
正當她大腦一片空白之下,空寂的車裡,她耳邊突兀傳來聲清脆的“咔嚓”聲,繼而周時慕也隨著這道清脆聲音響起後迅速地退回到了自己的座位,連帶著那股包裹她耳畔的灼熱的呼吸也隨著他離開的動作一併帶走。
!!
世界一瞬恢復清明。
像只瀕死的魚終於逃脫漁網的桎梏跳出水面呼吸道新鮮的空氣,岑聲聲不受控制地大口喘息了聲。
他、他沒事幹嘛要幫自己系安全帶啊!!!
“你!你、我可以自己來的呀。”岑聲聲因為自己腦內一閃而過的過分想法而有些惱意,此刻清明後迫切想把產生這些惱人想法的責任轉嫁出去。
不怪她,她之所以會誤會都是因為周時慕故意突然靠過來,才讓她因為太緊張僵在那兒沒反應,也絕不是因為她想的。
可能江南軟糯的調調實在不適合辯白,她說出口的話反倒更像是種撒嬌埋怨。
周時慕斜睨了她眼,輕笑了聲,“你說的有道理。可能是燒的有些糊塗,我看你一直沒動作,以為你是在等我來的意思。出於交通安全的考慮,我只能勉為其難搭把手。”
他一邊啟動車子一邊散漫繼續,“順手的事,也不用謝我。”
哪有人惡作劇了之後還能大言不慚地說不用謝他!!
“可是…你突然這樣靠過來,我——”岑聲聲兩手在身前混亂地比劃著,她話終究沒說完,也說不太出來,她做不來像某人那般肆無忌憚的放浪!!
她的雙頰發熱,窘迫的不行。
周時慕吊兒郎當地接過她沒說完的話,“幹嘛?”他低聲笑笑,“還是怕我要對你做什麼?”
一副孟浪樣!!發燒都壓不住他!!
岑聲聲乾脆不理他了,他就是故意戲弄自己。
車子出了地庫匯入地面車流,周圍環境也跟著嘈雜起來。
周時慕一手扶著方向盤,另一手隨意點開車載藍芽,隨口問岑聲聲有沒有什麼想聽的。
岑聲聲聞言還動作明顯地往副駕駛車窗那側挪了挪,只是搖了搖頭,就是沒有出聲,一副要同他拉開距離的架勢。
惱羞成怒起來,像個可愛的小朋友。
周時慕舌尖不自覺頂了頂腮,覺得胸腔那股笑意都快要壓不住了。
等紅燈的空隙,他側過身,垂著頭往下,去探岑聲聲的視線,勾唇問她,“生氣了?”
岑聲聲只是撇過頭不給他看。
“錯了,我下次一定注意點。”他視線落在她圓潤毛絨的後腦勺,喉結上下滾了滾,壓下想要摸一摸的衝動,滑出的一句【錯了】京腔味兒極重。
他一定很少說這兩個字,裹著滿滿的散漫隨性意味,只是看向岑聲聲的面色收斂起來倒是看著誠懇極了,“是怕你因為晚上的事兒受影響,逗你的,沒別的意思。”
“真的。”
大概從沒見過周時慕這樣的人也有示弱的時候。
這感覺,挺新奇的。
岑聲聲咬著唇看著他,那雙小鹿般澄澈的雙眼氤氳著水氣,他這番坦坦蕩蕩的模樣,倒真的像是自己誤會了想多了一樣。
街邊路燈順著車窗徜徉而進,藉著光線,觀察到周時慕的面色比起平日來還是要有些病態的泛紅,岑聲聲不免有些有心,也沒心思再和他爭辯。
“你什麼時候發燒的啊,有沒有去過醫院啊?”她一下子有好多問題丟擲來,“有沒有吃藥啊?”
周時慕很無所謂地搖了搖頭,“沒事兒,風熱感冒,睡一覺就好了。”
前方的訊號燈終於轉綠,他沒再繼續這個話題,直接一腳油門踩出去,往天成府苑加速前進。
岑聲聲也沒再追問他,轉而將視線落在車外道路兩旁的商鋪,這個時間好多家門店幾乎都關門了,她想要找的藥店一直都沒有看到。
周時慕餘光裡,看到她兩隻小手扒著車窗,整個人大半個身子都貼在車門上,好奇問她,“想找什麼?”
岑聲聲沒回頭,小聲說了句“藥店。”
“給我買?”周時慕意外地抬了下眉,喉嚨都有些癢,低低咳嗽了聲,“家裡有。”
“那你為什麼燒成這樣還不吃藥?”岑聲聲立馬轉過身,像大人審視小朋友一樣的動作質問他。
周時慕面色僵了僵,薄唇張了下,只說,“沒必要。”
岑聲聲盯著他看半天,突然想到了什麼,“燒得這麼嚴重還要硬抗啊,周時慕,你該不會是…怕苦吧?”
周時慕只是緊抿著唇,沒接話。
直到車子緩緩駛進天成府苑,兩人誰都沒有再開口說話,岑聲聲的手藏在外套口袋裡,時不時用力掐著,不然她怕自己憋不住笑出聲來。
從來都不知道,原來天不怕地不怕的周時慕還有這麼幼稚小朋友的一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