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旦後,架棚的整備繼續進行,進度比預計快得多。吳明來到現場,看了整好的架棚,晃了晃立柱,很牢固,滿意地點點頭。
古新宇介紹說:“廠長,柱子深度都夠,並用碎磚和土夯實,比原來還結實呢。”
吳明點點頭,說:“必須要結實,春風大,怕啊!”
“是,”古新宇說:“我考慮到了,來,廠長,你看我這麼整的行不行。”
他領吳明到備料場,指著一堆備好的立柱說,“我埋下去的都不是一根直的木頭。在五柱的底部都固定了一截橫土,做為立柱的腳,這麼做雖然廢點鐵線,挖的坑大一些,廢點兒工,可我想一定能保險很多。”
吳明拿起一根製作好的立柱,看了看,點著頭:“這個辦法不錯。不用再為春風擔驚受怕了。小宇,你想得周到,也有辦法。”他第一次這麼親切地稱呼古新宇,“大約多少天能全部結束?”
古新宇看了看手中的記錄,算了算:“現在凍層不深,進度快一些。再過些天要慢一點兒,不過春節前肯定能完成。”
吳明點點頭:“小宇,你跟我來辦公室,我有事找你。”
古新宇跟吳明進了廠長辦公室,坐到沙上問:“廠長,什麼事啊?”
吳明笑笑,從辦公桌上拿起一張紙,說:“小宇,把這張表填上。”
古新宇走過去拿起一看,是一張《機動車駕駛證申請表》,不解地看著吳明:“廠長,這是?”
吳明笑笑:“怎麼?不想拿個駕駛證啊?”
古新宇不好意思地笑笑:“我也沒有車,要駕駛證幹啥呀?”
吳明看著他問:“怎麼,不想以後有臺自己的車啊?”
“有肯定得有。”古新宇說,“那說不定幾年以後呢。”
“早準備比晚準備好。”吳明說,“咱們縣駕校校長是我好朋友,年前最後一批,給我一個優惠名額,我考慮還是給你吧!”
古新宇遲疑一下,問:“那——多少錢啊?”
吳明哈哈笑著說:“我就知道你一定心疼錢。”他從手包裡拿出一張收據拍在桌子上,“我給你交完了。”
古新宇見收據上寫著自己的名字,金額是九百,愣愣地看著吳明。吳明又笑:“那麼看我幹嗎?填表吧!五號開課,年前就能拿到駕駛證。”
“廠長,要不退了吧!”古新宇很為難地說,“你給我已經夠多的了,再這樣我怎麼承受得起?”
吳明指點著他哈哈地笑著說:“你呀!到底還是小孩子,就這麼區區九百就承受不起了?你知道小九月份到十一月來我多賺多少嗎?”
古新字搖搖頭，問:“多少?”
“和去年相比,多了十五萬。這還不算,庫存磚坯比去年多了一百五十萬塊。”吳明興奮地拍著古新宇的肩頭,“這很大程度是你給我帶來的。”
古新宇不好意思起來:“拉倒吧!我哪有那麼大作用啊?只是幹了該乾的工作。”
吳明笑了笑，說“小宇，我最看好你骨氣和為人，從不佔絲毫便宜。”
古新宇笑笑:“我還真是這個脾氣。一佔便宜心裡就不舒服。總覺得虧欠人家抬不起頭。再說有手、有腳的,幹嘛非占人家便宜呀?”
吳明又點點頭:“從你把住院剩的錢送回來的那一刻,我就知道你這個性格了。我清楚地記得那是一千零三十二塊五。那一千我沒在意,倒是那三十二塊五,讓我一下子看到了你的人品。覺得你是個值得深交、值得信任的人。從你接手這個車間主任以來,我從沒把你當做下屬看待,你知道為什麼嗎?”見古新宇用詢問的眼光看著他,
吳明接著說,“因為你從不阿奉承,卻敢提出我管理上的錯誤,並能我出解決的方法。不止這些，雖有了貢獻，卻從不為自己提任何要求。所以,我已經不把你當下屬,而早把你當成朋友了。”
“朋友?”古新宇驚訝地問了句。
吳明肯定他總頭“對！朋友，而且是很好的朋友。\"
古新宇撓撓頭:“其實我一直當你是長輩的。”
吳明笑笑:“按年齡應該是,可我就想把你當朋友,可以嗎?”
古新宇笑著點點頭:“可以,那就朋友,我年齡最大的朋友。”
“哎!這就對了。”吳明拉著他一起坐到沙上,“小宇,既然是朋友了,就和你說說知心話。你做事有思想,有膽量,還有衝勁兒,將來是個能成事兒的人。能成大事的人,就必須有承受的能力。不但能承受困難,還應該承受別人的真心實意。否則會被人誤認為你不可親近,很難相處。也許會因此失去很多朋友,這對社會交往是很不利的。你說呢?”
古新宇低頭想了想,抬起頭,笑了起來:“不就是想讓我把表填上嗎,用得著講這麼多大道理嗎?說了一大堆,其實不就是四個字:‘卻之不恭’嗎。”站起來,走到辦公桌前,掏出鋼筆,“來吧朋友!告訴我怎麼填。我就卻之不恭’了。”
吳明哈哈笑著走過來:“我就知道你是明理的人,對,就叫‘卻之不恭’。”
兩人一起把申請表填完整,在申請準駕車型一欄填上“B”。
古新宇放下筆,說:“五號得你送我去。”
吳明笑著點點頭:“那當然。”
可能是天份的原因,校長給安排教練手把手地教幾天下來,古新宇駕駛車輛就不再生疏。一個多月,駕駛證拿到手的時候,他開車的技術已相當熟練,前進倒退都得心應手了。
離春節還有五天時間,架棚整備全部結束。古新宇在吳明辦公室裡和他一起做結算,吳明看了一下結果,說:“連工資在內,一共支出一萬七千多,比預計少二千多。行,你圓滿完成了任務,就等明年大幹了。”
古新宇說:“明年製坯車間和大窯壓力恐怕要大,得在這兩方面下功夫。”
吳明點頭說:“我想再多招一個班的工,把兩個班調整為三班倒。把原來空間時間補上,你看行不行?”
古新宇想了一下,說:“應該可以。不知道大窯能不能跟上?”
“估計沒問題。”吳明說,“我和大密高主任討論過。他說以前燒好的紅磚一般都等涼了再出窯。如果少晾一天,溫度控制在人能靠近的程度就出窯,能搶出很多時間。”
“那就行。”古新宇說,“爭取明年能有個好的效果。”
吳明點點頭:“肯定能。小宇,我有個想法,把全廠的生產都交給你管理,你敢不敢接?”
古新宇趕緊搖頭帶擺手:“不行,不行,這個主任我還是漲著膽乾的呢,我這小小年紀哪能擔起這麼大的廠子啊?你也是,我覺著我膽兒就夠大的了,你比我還大膽兒。”
吳明哈哈笑著搖搖頭:“哎—,以你的思維方式和做事的方法,完全可以,跟年齡沒啥關係。再說有我呢,你怕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