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眾天師道士之首的白髮老者,目光矍鑠,捋了捋鬍鬚笑吟吟地說道。
“老天師亦然。”顧流淵微微頷首,淡然一笑。
言語之間,彷彿這不是戰場,而是故人重逢的交談。
張天師笑意漸收,語氣微變道:
“在公良家族臥薪嚐膽,隱忍多年,我知道你心中仇恨未消,卻不知你到底想要得到什麼?”
顧流淵冷笑了一聲,眼眸寒光閃爍,道:
“我想殺了你們所有人。”
“……”
張天師輕嘆了口氣,道:
“冤冤相報何時了,你這是作繭自縛。”
顧流淵嘴角微揚,語氣殘忍又冷血。
“那又怎麼樣……我想問問慈悲為懷的張天師,你可否犧牲自己,換取外界和平?”
張天師神色若有所思,突然身旁響起一道呵斥。
“邪祟休要猖狂!”甘千秋聽不下去了,他上前一步,說:
“我師父是在耐心勸說你放下屠刀,你還不明白嗎?這件事並非要犧牲誰才能了結!”
顧流淵斜睨著他,語氣輕蔑:
“多管閒事。”
他微微曲起手指,一道強勁的罡風就迎面朝甘千秋而去。
白色拂塵在空中輕揚,隨即被張天師握在手中,近在咫尺的罡風瞬間被抵消。
他先動了死手,不僅是甘千秋,連同周圍的天師道士都按捺不住了,紛紛向前走了一步。
但是,張天師卻抬手製止。
他神采卓然的眼睛裡,流露出異樣的光,倏然落在了那白衣青年身上,說出了令眾人詫異的話語。
“方才失禮了。”
張天師寬容地笑了笑,“不知可否方便,我想和這位小友聊一聊。”
顧流淵眼神轉冷,表情更加冷漠了。
姜凌被他點到姓名,登時心裡感到不妙。
這個場合,張天師不會是要……
“孩子,別害怕。”張天師朝他慈祥地笑道,“外界都說你是鬼域的人,做盡了惡事,但是我不相信,你是個好孩子,不過是誤入歧途罷了。”
見姜凌露出不解的表情,他又繼續用溫情攻勢,緩緩道:
“我查過了你的身世,你的生父正是在下師弟,也就是當年曾指點過你的‘高人’,不管你曾經做過什麼,畢竟還是本門血脈。”
全場頓時如開水沸騰,對於這個名門秘辛竊竊私語。
這無疑讓眾人把矛頭對上張天師,也就是整個青城山,如果姜凌真的是同門的血脈,那就要重新觀望張天師的立場和態度了。
姜凌要是能當場洗心革面,那無疑是給他們一個相當大的助力。但他要是死不悔改,那青城山就必須肅清“叛徒”,以正門風。
這看似是感人肺腑的認親現場,實則暗藏挑撥離間的狡猾計謀。
不管有沒有說動姜凌,於他們而言都不會有任何損失。
姜凌暗暗感嘆,果然薑還是老的辣。
“老天師。”
他對上老者熱淚盈眶的眼睛,淡定而直白地開口道:
“這是我個人的選擇,不勞您操心。至於說貴門的師弟是我的生父,這根本無從查起,我打小就是孤兒,靠自己一步一個腳印才活到今日。”
“……”
張天師神情明顯愣住,他沒想到姜凌會如此果斷地撇清與名門大派的關係。
顧流淵神情變得柔和,嘴角的笑意有幾分戲謔。
張天師皺著眉頭,握緊了手裡的拂塵,沉下聲音說:
"你若是苦海回頭,我可既往不咎,破例讓你拜入青城山門下,成為親傳弟子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