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嶽以承始終沒鬆開靜嘉,只是面色沉了幾分,“他怎麼樣了?”
幾個御醫又是跪了下來,“箭尖兒上萃了毒,如今毒性已延入五臟六腑……臣等無能,請皇上恕罪。”
嶽以睦倒是大度,擺了擺手,“不干你們的事,都退下吧,朕和二小姐單獨同倪將軍說幾句話。”
眾人應諾而退,靜嘉卻臉色大變,“哥哥?”
嶽以睦沒作聲,領著她往寢間裡去。果然,雕花拔步床上躺著的正是面色青黑的倪敦堂,他胸口 、腹部各種一箭,血流不止,良久方抑制住。失血過多,不免臉色發白,可他又中毒藥,免不了顯出青黑之氣,身上更有色斑不少。
靜嘉張了張口,竟發覺自己說不出話來。
她快步撲到床前,顫聲喚:“大哥,你怎麼了?”
敦堂雙目緊閉,沒有半分清醒跡象。
靜嘉整個人都冷了下來。
“這是怎麼回事?”
嶽以睦蹲到靜嘉身旁,伸手去握她,“原是朕大意了,讓人走漏了風聲,叫大哥知道了敦堂的行蹤。父皇生前給大哥留了一支暗衛,大哥不惜犧牲所有人,派人追到滇南,傷了敦堂……是為了叫咱們難受。”
更是為了讓他拿不到留在滇南的私產。
靜嘉聞言,卻是不住搖頭,“不對,你怎麼會走漏風聲……是因為哥哥告訴了我,才出了事對不對?你那天……那天早有預感了對不對?還是趙家人,一對姐妹,都沒了心肝。”
嶽以睦緘聲。
“你讓我回家,我去查……大嫂是怎麼知道的。”
“靜嘉……”
“沒事,你放心,我既能殺了她妹妹,再多一個姐姐也不怕。”
※※※
端本宮,一人跪,一人立。
顛倒了多少年來的尊卑順序,嶽以睦低眉望著哥哥,卻是面若寒霜,毫無喜意。
“大哥,我送你回端本宮前說過,你若是安分守己,咱們兄弟情義不變……你、你的孩子、你的女人,我毫髮不傷,保你富貴終身。”他語調平和,甫入端本宮中的憤怒,仿若偃旗息鼓,不再滋生。“但我也說過,大哥是當過皇帝的人,該知道弟弟的心思。你若有分毫異動,我不傷你,先從你的兒子們下手。”
“孫毓慎的死,我不追究。成王敗寇,那是我欠他的。至於倪敦堂……”
嶽以承抬起頭,冷作一笑,“怎麼?他還沒死?”
“大哥不必勞心了,他不會死。”嶽以睦攥緊拳,卻只藏在袍袖底下,不肯暴露自己的恐慌,“賀雲祺,這個名字,你聽說過嗎?”
嶽以承眼中冷意未褪,卻是換作驚愕,“他不是早去雍州了?”
嶽以睦道了聲果然,毫不吝嗇自己的解釋:“弘德二十三年,秦王、秦王妃先後過逝,那個時候,賀雲祺就已經回到鄴京了。他獨居在京郊,還收了個徒弟,姓胡,叫胡豫中。”
嶽以睦不過是輕巧兩句話,便把嶽以承逼得臉色煞白。
難怪他會輸。
連自己屢屢委以重任的太醫,都是弟弟安插下的耳目……遑論別人。
“你早知道我和靜嘉的事情?”
嶽以睦一怔,沒有答,反倒避開了這個話題,“幸好賀老太醫身子硬朗,朕已經讓人去接他入宮了。”
“那……胡豫中大抵有一件事,還瞞著你。”
“朕知道皇兄你在你長子身上傾注了不少心血,沒關係,朕先從小的下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