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雨瀟瀟,煙雨遠處有農家。
“仲大人,『色』漸晚,細雨濛濛,我們回大營,還是?”。
作為隨護的頭頭,四還是挺上心的。
仲逸微微擺擺手,隨意了一句“不回了吧?大半的功夫才走到這裡,若是再回大營,時間都浪費在路上了”。
是啊,是啊,程默點頭附和‘我們只有三日的時間,晚了會誤事的’。
黃昏將至,今日這一,就這麼過了。
“你,去前面問問,找一處大戶人家,我們今晚就在這裡留宿了”。
四兒一聲吩咐,一名軍士立刻向前而去。
他們得沒錯,這幾人果真從在這一帶長大,才一打聽,村裡的人幾乎都能認識。
仲逸緩緩下馬,前面便是一‘大戶人家’。
“仲大人,就這家了,在臺村,就算不錯的了”,四正命人將馬匹牽到後院,其他人走了進去。
這處院,確實比別的村民家大了些,主屋側屋都有,收拾的也頗為乾淨,並非高牆大院,卻有一種耳目一新的感覺。
片刻之後,一名老者緩緩走了出來,一臉的笑意‘幾位兄弟,外邊下起雨,你們快請進屋歇息,酒菜馬上就好,先用幾杯熱茶’。
來到側屋,老者不由的將四兒拉到一旁,好奇道“那位年輕的公子是何人?怎麼從未見過?新來的吧?在軍中任何職?”。
四兒隨意抓起一隻水碗,咕咚咚喝了下去,而後才回了一句“陶老伯,這位公子可覷不得,他可是朝廷翰林院侍讀,專門陪皇帝、王爺們讀書,那學問,簡直了……”。
末了,他特意了一句‘人家此次還是監軍協理,相當的了不得’。
‘翰林院侍讀?’,老者眼前一亮,差點將手中的水壺掉在地上。
四兒掏出一塊銀子“老伯,老規矩,平常飯菜錢。也是老規矩,我們的差事還得辦下去。我們只是陪新來的仲大人,四處走走、看看,村民們不必在意”。
老者連連推辭‘老規矩是老規矩,這次就免了吧,眼下,抗倭戰事在即,大家總歸是要盡一份力的’。
這倒怪了,平日裡將士們巡視路過村民家裡時,總會得到一些吃喝之物,俞大猷將軍治軍嚴格,雖是粗茶淡飯,但務必要留些散碎銀子。
至於銀子的數目嘛,不必多,無須按照酒樓的標準,但前提是不能讓村民們吃虧。
四還是將銀子放下,不忘苦口婆心的勸了一番“老伯,這可不是你的風格啊?平日裡殺只雞,連『毛』都捨不得拔,怎麼一下子大方起來了?你橫財了?”。
“將軍有令,我們可不敢白吃白住,更不敢誤了差事”,四兒緩緩走了出去,自言自語道‘粗茶淡飯,隨便上點,酒不能多喝,有個意思就攜。
老者望著桌上的銀子,嘴裡卻唸叨起來“殺雞舍不得拔『毛』?這不是我一『毛』不拔嗎?”。
……
“酒菜來啦……”。
良久以後,飯菜總算是端了上來。
四兒急忙跑向桌前,幾乎就要開始埋怨了平日裡都是片刻的功夫,今日這頓飯簡直慢了不是一點點。
不過,看到桌上的飯菜,四兒卻知道自己錯了。
紅燒全鴨、桂圓炆兔肉,燉雞,一隻大大的肥雞……
看你再我一『毛』不拔?
“粗茶淡飯,諸位大人隨意用些”。
老者緩緩端起一罈酒,滿臉笑意道“不過,這酒可是本村最好的陳釀,原本是打算新春佳節時飲用,今日有幸見到各位大人,就開了吧”。
這話的,簡直是在打四兒等饒臉。
“老伯,就我們那點銀子,可經不起你這麼折騰啊”。
歸,四兒還是拿起一隻雞腿,笑呵呵道‘一隻雞的錢,還是夠的’。
老者似乎對這些可愛的軍士,都有些憐憫了“吃吧,儘管吃,都怪那些可惡的倭賊,連年抗倭,大家都不容易啊”。
真是個好老頭兒。
“這位,是仲大人吧?”。
老者隨眾人一起落座,共飲一杯後,不由的問了仲逸一句“朝廷翰林院的大人能來寒舍,簡直是我陶家莫大的榮耀啊”。
仲逸急忙起身敬酒‘老伯言重了,晚輩是從京城而來,初次到東南沿海一帶,得俞大猷將軍准許,到四處走走、看看,叨擾啦’。
老者也站了起來,碰杯道“草民有一事,請仲大人幫忙,不知大人能否賞個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