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不妥”,聽穆一虹要託自己打聽她爹孃的下落,仲逸連連搖頭推辭。
“如你方才所說,當初在杭州被人收留至今,已有十年之餘。天南海北、人海茫茫、時過境遷,仲某從何處下手?”。
不妥,不妥……
“找不到與不去找是兩回事,虹兒命苦,無兄無父,更無可信之人,冒昧向仲少東家相托,也是迫不得已。嗚嗚……”。
穆一虹雖熱淚盈盈,但似乎並未放棄對他的託付之請。
可糾結之人,何止她一個?
換做別人,仲逸或許早就答應下來,畢竟自己當年也曾遭遇離別爹孃之苦,從這一點來講,他是沒有拒絕的道理。
只是她對這個穆一虹的過往,著實不瞭解。
退一步講,若眼前之人真是陌生面孔,那怕是山野密林、街頭巷尾隨意遇到的。他或許也會答應無非就是打聽一番而已,有何不可呢?
可這個女子為杭州最大藥商佟柱所派,而佟柱又染指羅龍文在杭州的生意,尤其負責在杭州本地透過藥材向京城‘孝敬’好處的差事,可見其背景特殊。
如今,羅龍文遠赴廣西偏遠之地,而佟柱與穆一虹的養父下落不明或許與羅龍文有關,或許因其他不為人知之事。
如此,穆一虹的境況,就更令人不解。
“仲少東家若是不答應,虹兒此刻立刻死在你面前”,見仲逸一番沉思,穆一虹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積壓已久的委屈“算我穆一虹,看走了眼”。
“穆姑娘為何要如此?有話好好說”。
“從方才交談中,不難看出穆一虹此時還不知自己已是翰林院的庶吉士”,仲逸心中暗暗盤算“這倒是省去不少麻煩”。
“一句話,你到底答應,還是不答應?”,穆一虹滿臉不悅“原本以為你是個處事謹慎、思慮周全之人。沒想到,這些心思倒令你畏手畏腳起來,一點擔當都沒有”。
仲逸……
“穆姑娘,仲某可以幫你打聽,可總得告之你爹孃的一些細節、特徵之類,總不能路上隨便抓個人就問吧?”。
事已至此,仲逸也總算拿定了主意幫忙打聽,無非就是多費些口舌而已,結果誰也不敢保證。
謀事在人成事在天,爭取多,確實少些遺憾。
‘噗通’一聲,話未說,穆一虹竟先跪了下來。
快快請起……
“當初我年紀還小,只是隱隱記得爹爹屬於那種個頭不是很高,身材福之人,孃親長得很漂亮……”,穆一虹面露難色“其它的與常人無異,並無什麼明顯特徵”。
“這?就憑這?你讓我如何去找”。
仲逸比他更為難。
“不過,虹兒身上有兩個明顯標誌,或許能用的上”,說著,穆一虹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布巾。
“這是當初他們給我留下的一個小錦囊,雖然很普通,但虹兒一直藏著,誰都沒有告訴”。
仲逸接過錦囊細細打量一番上面繡著‘花好月圓’的字樣,做工十分精巧,想必它的主人定是個心細手巧之人。
再看看錦囊袋內,並無其他附帶之物,裡面空空如已。
或許是當時匆忙,否則,若裝個小玉飾或頭之類的,似乎更妥當些。
看來這‘錦囊’還真真切切就是個普通的錦囊而已。
與裝有錦囊妙計之類的‘錦囊’,全然不同。
“還有,虹兒背後有一塊柳葉狀的胎記,小指般大小”,說著,穆一虹竟開始寬衣解帶。
‘別別別,穆姑娘千萬不要如此,男女授受不親……’。
穆一虹微微一笑“初次見仲少東家時,就覺得你是個正人君子,從杭州到京城,一路之上你多有照顧,如今看來,虹兒就更放心了”。
咳咳,仲逸竟覺得臉上有些熱燥的感覺。
……
“憑藉錦囊與胎記,還有當年虹兒剛剛過七歲的年紀,有此三樣,應該能對的上”,穆一虹對此早就盤算過透過爹孃找自己,與透過自己找爹孃一樣,這三樣標誌都是至關重要的。
“好好好,仲某記住了,但凡能打聽的場合,一定會替姑娘打聽”,仲逸收起穆一虹遞過來錦囊,小心翼翼裝好。
“這三千兩銀票,還請仲少東家務必拿好,否則就是不願真心辦此事”,穆一虹執意要將銀票送給仲逸。
在她看來打聽爹孃下落,免不了請人吃飯喝酒,起碼要創造一個說話的機會,即便是遇到貪財之人,那怕是付銀子問一句話,也是有的。
以穆一虹賺銀子的本事,這區區三千兩確實不是什麼,況且她所慮並非沒有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