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飯走。”
“爸,我真的時間急。”李默也沒有吃飯,便回巢市了。為什麼時間急呢?也是他自找的,與環球、派拉蒙簽訂的合同,電影上映前,他的《失落的世界》便要出版出來。
郝立克帶過來訊息,說兩大電影公司開始立項做準備了,拍攝肯定要等到86年,今年技術仍有許多不足的地方。
不過這可不是少錢,製片成本七千萬,宣傳成本恐怕也得要三四千萬,甚至更多。別看是三方聯手……說不定李默到時候拿不出這個錢,那就不拍了?那樣則變成兩方聯手,可一旦虧本,兩家公司弄不好也被生生拖到太平洋。
因此從今年就開始立項做準備……從正式拍攝時,就要不斷地宣傳,一直到下映。
李默想不違反合同,87年上半年就要將《失落的世界》寫出來,更要命的是,他那時正要準備參加高考。
郝立克帶著簽好字的合同回去。
這天,語文老師錢老師挾著幾本書進來,起立坐下後,問李默“李默同學,那篇《露珠》是真人真事嗎?”
同學們也知道,也就是學校替李默出了第二本作文集,作文集的名字就叫《露珠》,學校動各個同學購買,誰敢不買?不過話說回來,這兩本作文集真心不貴,裡面也確實有一些寫得不錯的作文。
但大家錢出了,書還沒有下來,不是沒下來,是還沒有印好。
李默站了起來,老實地說“錢老師,嚴伯的家就在我住的房子後面,也確有此事,但不是今年生的,而是去年生的事。正好與考題接近,我便將它擇了出來,進行了藝術加工。”
“哦?”
“老兩口人很好,整天樂呵呵的,不過嚴伯老伴去世後,嚴伯也悲傷了很久。他的大孫子在上小學四年級,成績很不錯,明年他基本上會是我們一中的學生。對了,小學也訂購了這套書?”
“訂購了。”
“唉,這可不好了,嚴伯看到我,說不定會罵我的。”李默拍著腦袋說。
“他是講理的人,就不會罵你,李默同學,你到講臺上,將你這篇作文朗讀一遍。”
“書出來了?”
“樣本出來了,寄到學校來了。”
“好。”李默走上講臺,開始朗讀
後面大院響起一陣吱啞聲,將我從睡夢中驚醒,是後面嚴伯與嚴老太弄出的動靜。
他們有兩個兒子,小兒子剛結婚,家裡經濟有些緊張,老兩口商議著,便買來一輛三輪車,每天早上去湖邊,將漁民捕撈上來的魚買回來,再拉到菜市場販賣,賺一點小錢,償還家中的欠債。
嚴老太看到我被吵醒了,歉意地說“小默,打擾你休息了。”
“嚴奶奶,不要緊,反正天快亮了。”我說。
這時,天氣還是乍暖還寒時刻,可是老兩口打老遠的將魚拉回來,額角都掛滿了大顆大顆的汗珠。
它們都是美麗的汗珠,勞動人民,永遠值得大家尊重的,我想。
老兩口又拉著魚去菜市場了,院子安靜下來,不遠處一株梔子花正在靜悄悄地生長著,上面掛滿了亮晶晶的露珠。不似星星,星星雖美麗,離我們太遙遠了,遙遠得都有些孤寒的味道。不似玉石,玉石被俗人染上了層層富貴的光環,於是也不那麼晶瑩剔透……對了,它們就彷彿嚴伯兩口子額角的汗珠!
春漸濃春漸遠,夏天就到來了。
那天早上,我聽到後院傳來一陣哭聲。
原來是嚴老太太活活累得猝死了。
嚴家兩個兒子趴在床上一邊大哭,一邊痛喊著“媽,媽,媽。”
小兒子更是不停地用頭撞著床板。
這辛酸的一幕我看不下去,多好的老太太啊,就這麼走了。我的眼角也酸酸的,便走出他的家。
梔子花上此刻卻掛上了一層無比瑰麗的色彩,我走了過去,哪不是色彩,而是一滴滴露珠。太陽快升起來了,這些露珠拼命地抓住最後這一刻,將大團大團的營養注入花葉裡。紅的像瑪瑙、櫻桃,黃的像檸檬、像高梁,綠的像青草、像翡翠,藍得像海水,像寶石……這不是絢麗的顏色,而是它們的生命力。
在露珠的滋潤下,梔子花的葉片越來越肥厚,一朵朵美麗的花也芬芳地綻放起來。
露珠不是露珠,而是壽命只有半年長的螢火蕈蠅,一旦成蟲後便無法進食,只會拼命地繁衍後代,到了生命最後時刻,它們會奮力撞向幼蟲的絲網,捨身給自己的後代做食物。
露珠不是露珠,而是嚴老太太那張樂呵呵的笑臉。
露珠的顏色越來越絢麗,也越來越虛弱,最後它們如同螢火蕈蠅那樣,帶著最後一份營養奮力一躍,躍入梔子花的葉片裡、花瓣裡、花根上,消失不見,彷彿它們從來沒有來到過這個世間……
李默讀完了,有幾個多愁善感的,包括郭紫蓉在內的女同學,生生被他弄哭了。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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