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
依舊是天沒亮就得起來。
按部就班前往皇宮,上完早朝出來倒是比前一日要早一些。
等陳駿到了兵部,許尉等人很快就抱著一摞圖冊來到左堂。
有帛有紙,看上去五花八門。
將所有東西都放在陳駿身前的案桌上,夏侯隗當即開口“大人,這些都是近些年我們兵部校準所繪地圖。”
“看來職方司的確做了不少事。”瞧了眼面前堆滿了的帛布、紙張,陳駿輕笑接話,隨後拿起了面上一份地圖。
長安城全圖。
一眼掃過地圖示註,陳駿只看了幾眼便將這份地圖放下。
長安各坊市在建造期間就秉承天圓地方的理念核心,朱雀大街正好將偌大的長安城分割為二縣,每個坊市都和一個個豆腐塊一樣,這地圖都能找出原稿,出錯的機率幾乎為零。
除此之外,就是一份份長安周邊的山勢圖與水勢圖,以及將眾多零碎區域圖拼湊組合成的雍州全圖。
整個雍州十數縣,在圖中都有清晰標記。
將這些零零總總的地圖單個拿出來看,陳駿基本上現不了什麼問題,即便存在一些誤差,也是受到時代限制,畢竟這個時代不可能去測量山體海拔之類的。
但將這些地圖資料放一塊,陳駿卻稍微皺起了眉頭。
最直觀的問題是地圖上會顯示各縣與各縣的道路距離,但兩縣之間的直線距離只用了一個模糊的字眼代替。
再加上這個時代辨認兩地相對方位的困難,陳駿基本上能看出,雍州全圖中測繪出的那些山道準確度能達到八成多,但相隔稍遠的兩縣,或者兩座山頭,就會因為一點點的誤差累積,最終變得他一眼就能看出不太準。
直線距離的誤差,要比道路距離的誤離譜太多。
當然,能夠一眼就確定存在比較大的誤差,也是因為陳駿體內有一個龐大的推演星球。
陳駿昨天看似閒得無聊,卻是用體內星球推演了無數次。最符合當下歷史程序的一次推演,所展現的雍州地貌,基本上都刻在了他的腦子裡。
“此圖大體可用,但依舊有些誤差。”
將雍州全圖鋪開放下,陳駿右手食指清點“如你所繪地圖,長安至武關這一線,便有幾分不妥。”
不妥?
聽到陳駿開口,夏侯隗眼皮一抖,行禮道“還請大人言明。”
陳駿比劃了一下,開口道“方位略偏,裡數也多了近五十。”
夏侯隗聽罷卻是沒怎麼信,要知道雍州地圖那可是兵部一步一個腳印量出來的,新任侍郎剛上任就說繪圖有錯,那不是說他這幾年所做都是瞎忙?
還是說,眼前侍郎故意如此?
想到兵部兩位侍郎必有間隙,夏侯隗不軟不硬的反問道“大人坐於堂中,如何知曉這些偏差?雍州境內寸土之地都是我等率人實地勘察,大人若無憑證卻是不好汙衊卑職與眾多兵部幹吏。”
“你以為,我會拿此等國事與你說笑?”
陳駿見他態度急轉而下,臉色也不由一沉“此事說小是小,說大亦可說明你職方司行事懈怠,我知你繪圖所用乃魏晉時所傳製圖六體,然而如今數百年過去,製圖一道就沒有精進?以往或可存在的誤差,就當真無法精算?”
夏侯隗當下回答“大人既知六體,便該清楚此法乃古賢所創,我等庸碌之輩,自當遵照其法。若大人覺得我職方司所繪地圖有何不妥,不妨親自帶人出城,讓卑職見識一番大人的高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