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旋即側頭望了眼滿是陰雲看不見紅月的天空,轉了轉左手無名指戴著的那枚鑲嵌幽藍色寶石的戒指。
這是“玫瑰之誓”戒指,可以讓米斯特拉爾伯爵共享他的視覺、聽覺和嗅覺。
這枚戒指轉了一圈,竟然又回到了埃姆林的手上,當然,只是臨時的。
如此一來,剛才馬里奇說的那些話語,米斯特拉爾伯爵已經聽到,並分享給了別的血族參與者。
埃姆林原本以為自己雖然只負責居中聯絡,發揮不了什麼重要作用,但至少可以展示下源於“深紅學者”的一些類法術能力,在“怨魂”馬里奇面前非常有位格地傳遞訊息,誰知,他什麼都不用做,戴上戒指抵達現場就行了。
這讓他很是沮喪,覺得自己純粹就是一個工具。
不到半神,很多事情連直接參與的資格都沒有,更別說拯救族群了……這一刻,埃姆林心中有了些衝動,覺得自己的層次還配不上自己暗中的身份,還無法承擔起應該承擔的責任。
至於“玫瑰之誓”會讓兩位佩戴者心中的想法時不時出現於對方腦海裡的效果,埃姆林並不擔心,他提前請“正義”小姐做了催眠,讓自己在今晚不會去想不該被血族高層知道的那些事情。
他感嘆的念頭剛有落下,腦海中忽然響起了一道屬於米斯特拉爾伯爵的聲音:
“自大,幼稚,天真……”
這,這是“玫瑰之誓”將米斯特拉爾伯爵的某些想法隨機傳遞了過來……呵……埃姆林在心中嗤笑了一聲,開始不斷地默唸一個名字:
“歐內斯·博雅爾……歐內斯·博雅爾……”
這位子爵就是在米斯特拉爾伯爵保護下,慘遭催眠,去豐收教堂做了許久義工的!
這時,馬里奇看了眼埃姆林的表情,點了點頭道:
“你現在的態度更加讓我放心。”
很認真,很鄭重,很專注。
啊?埃姆林先是一怔,旋即微揚起嘴角道:
“謝謝。”
……
那個書店的二樓是查理·雷克的家,這位商人年紀已過50歲,父母早就亡故,自己始終沒有結婚,據說有幾個私生子,但都沒和他一起居住。
吩咐男僕女傭去檢查房屋門窗有無鎖好後,他回到自己的臥室,倒了杯紅葡萄酒,坐至沙發上,相當放鬆地品嚐起來。
他習慣在睡前喝點酒。
等到紅酒見底,查理·雷克站了起來,走向盥洗室。
經過臥室內那面全身鏡時,他隨意地瞄了一眼,身體突然僵住。
鏡中的他,臉色不知什麼時候已變得異常慘白,眼睛極度凸出,邊緣留下了鮮紅的血液,嘴角則帶著一抹暗紅。
身為玫瑰學派的一員,查理·雷克對這樣的情況並不陌生,未像普通人那樣尖叫或亂跑,直接就抬起右手,伸向了胸前。
他剛觸碰到自己戴著的那件飾品,身體就像墜入了永不融化的冰窟,從內到外,一片陰寒。
這陰寒如有生命力,迅速擴張,佔據了查理·雷克身體的每一個角落,讓他有種關節、肌肉都不再屬於自己,開始聽命於別人的感覺。
這一刻,他體內彷彿多了一個人,冰冷模糊,充滿惡意,直接接管了思維之外的所有事情。
查理·雷克同時看見鏡中的自己有了新的變化,他的眼眸內多了兩道身影,皆是穿白襯衣、黑馬甲的年輕男子。
藉助右手搶先的那一次觸碰,他身前騰地亮起了一抹明燦的光輝。
這輝芒似乎源於一個縮小的“太陽”,將光與熱拋向了四周。
查理·雷克頓時感受到了溫暖,不再被體內的陰寒掌控,口中略顯含糊地吐出了一個單詞:
“淨化!”
他胸前那輪微縮的“太陽”愈發熾熱,光芒如同溫水,向內湧去,蕩起了層層漣漪。
查理·雷克隨之恢復了對身體的控制,當即放棄門口,蹬蹬蹬奔向了窗戶所在。
那裡還未拉上簾布,外面細雨輕落,路燈光芒迷濛。
蹬蹬蹬!
查理·雷克經過鋪著地毯的茶几沙發區域時,腳下突然一個踉蹌,險些栽倒。
那張地毯似乎活了過來,纏繞包裹住了他的腳踝!
砰!
茶几飛了起來,連帶上面的骨瓷茶杯和各種檔案,直接拍到了查理·雷克的臉上,拍得他四分五裂,變成了一個被肢解的奇特木偶。
剎那之後,查理·雷克的身影凸顯在了另外一邊,心中殘留後怕地繼續狂奔。
他從未像現在這樣痛恨自己的臥室太大。
蹬蹬蹬!
鋼筆亂射,紙張橫飛中,查理·雷克終於跑到了窗邊。
作為一個虔誠的信徒,他沒有立刻破窗而出,而是握住簾布,刷地將它拉動。
與此同時,他另一隻手按在了煤氣管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