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修者,內心之清靜無為,於外在無意。”
“今日來此,乃是一觀熱鬧之事。”
站立在一起,個頭上倒是差了贏賁不少,頭顱微微揚起,搖搖頭,自己的修為數月來沒有任何進步,雖然境界仍有提升,但想要大進,非有破開枷鎖。
心血來潮,心有所感,悟虛而返之境,距離自己不遠了。若是踏足這個境界,整個諸夏之中,可就真的幾近俯覽了。
“熱鬧之事?”
“大師所言何意?”
一語出,老廷尉贏賁奇異之,看似渾濁的眼眸中掠過一絲精光,玄清子看似年幼,但心思斐然,贏賁不敢輕視。聽其言,別有深意,詢問之。
“廷尉曾執掌大秦律例,自然對近半年多來的事情有聞,如此,心中自然明瞭,何來問我耶。”
廷尉之職為九卿之一,為秦國的最高司法之官,屬官有廷尉丞等,其下又有廷尉獄,那是整個秦廷內所有官吏為之談之色變的存在。
只要進入廷尉獄中,能夠活著出來的,百不存一,固然有商君之法略微嚴厲,但這也正是彰顯了廷尉府的職責,身為贏秦老宗室,更為老廷尉,居高而下,看的應更為清楚。
“哈哈哈,大師妙人矣。”
“兩年前,有甘茂之孫出,其才不俗,其智然,只可惜,通敵叛國之罪加身,甘氏一族不存,如果甘羅有大師的目光,也不會有如此下場。”
“今天的確有大熱鬧,而且……。”
老廷尉贏賁朗朗一笑,在此刻略顯喧譁的章臺宮內,倒是不顯,聽入周清之耳,為之頷以對,又聽甘羅之名,不知道陰陽家的這位星之護法何時而出。
正欲繼續說些什麼忽而,章臺宮內傳蕩起一陣的鐘鳴之音,悠遠空靈,雄渾的聲音中帶著無可掩蓋的霸道與綿長,只是一瞬間,整個看上去人滿為患的章臺宮為之寂靜無比。
只剩下那一道道洪亮悠長的鐘鳴之音不斷而起,一連九道,雖不合周禮,但如今的諸夏中,秦國使用之,誰人敢言語。
“大王到!”
少府令趙高那熟悉的聲音從章臺宮上一側迴旋,隨其後,整個章臺宮的核心焦點之位上多出一人,身著玄色素黑錦袍的秦王政端坐在上。
頭戴九旒平天冠,淡淡的旒珠搖晃之下,令今日大朝會的群臣看不清秦王政容顏,再加上此刻章臺宮內一兩百人匯聚,光芒略顯昏暗,如此,更添神秘與威嚴。
少府令趙高立於秦王政右手側,眉目低垂,沒有多言,下的秦國官吏觀此,視線而動,便是落在此刻文官第一人的文信候呂不韋身上,慣例而動,呂不韋出,率領群臣,禮拜秦王。
禮畢,朝會為之開始,長史王綰便宣示了朝會主題。
其一,廷尉六署歸總稟報嫪毐謀逆罪結案情形。
其二,議決國正監請整肅吏治之上書。
其三,議決秦國要塞大將換防事。
其四:針對關東列國的國政簡略。修建河渠之事!
其五:修建河渠之事!
如此五件大事,事事皆大,但對於文信候一脈的軍政官吏來說,似乎有些陌生?對於遠臣邊將們更是如此,一陣疑惑,紛紛不經意地看了看文官位的文信侯。
見呂不韋一臉微笑氣度如常,諸人油然生出了敬佩之心,想來是因為大朝會之事涉及隱秘,文信候沒有告知他們,處高而守密,公心也!
進入大朝會議程,近年來新上位的廷尉第一個出座,亦是贏秦一族的宗室,名為贏騰,走到專供通報重大事宜的王座階下的中央書案前。
看也不看面前展開的一大卷竹簡,便字字擲地地備細稟報了嫪毐罪案的處置經過、依據律條並諸般刑罰人數。語畢,請朝臣議論之!
嫪毐亂秦人神共憤,誰能異議?廷尉贏騰的大事件為之落下,收攏竹簡,歸於原位,殿中便是鬨然一聲:臣無異議!
聞下密密麻麻的群臣之語,端坐上的秦王政目光巡睃一週,平天冠微微而動,單手微微伸向條案上的鎮木,似乎有所言。
“臣有異議!”
然而,還未等秦王政多言,下武官群體中,便是有一人突然挺身而起。
“何人異議?”
長史王綰依例問。
“咸陽令兼領咸陽將軍,蒙恬。”
身披暗黑色的重甲,頭盔加持,踏步在中央之位,拱手一禮,年青軍將自報官職姓名,此乃秦廷禮儀,未敢廢也。
“當殿申明。”
王綰又是依例一句,語畢,深深的看了蒙恬一眼,神情歸位,餘光瞥向文官群體中的位文信候呂不韋。
觀此景象,周清同樣有所感,眼中光芒明滅不已,對著身側的老廷尉贏賁看去,正好贏賁的目光也看向自己,四目相對,輕輕一笑,目光匯聚蒙恬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