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邊說著,夜荼靡這才動了動身形,神色慵懶的往著身後退開幾步,眾人這才現方才還在人群之中觀察著的動靜紅鯉,卻是不知從何處翻出了一把極為精緻的檀木軟靠椅子,徑直襬在了街道之上。
夜荼靡倒也不客氣,退開之後便直直而坐,寬大的衣袍散落一地,那般愜意的模樣似極了一隻惑心神的鬼魅。
眾人還沒從這麼一番惑亂心神的美豔之中回過神來,便是聽得懶夜荼靡音色迤邐的緩慢勾唇道:“她既然是不願意承認,紅鯉,你就給本郡主打到她承認便是。”
圍觀眾人聞言,臉色有一剎的僵硬,眼中滿是不可置信之色。
說起來,夜荼靡剛才分明就已經對宋彩袖親自動手收拾過了,若非是沈毓柔出現攔住,想來夜荼靡也不一定會停手,可是現在夜荼靡停手交談一番之後,竟然還沒忘了繼續收拾宋彩袖,這般做法,倒是讓旁人都忍不住為她浸出了幾分冷汗。
畢竟夜荼靡的這般做法,實在是有無視了沈毓柔這個一國公主的嫌疑。
雖然沈毓柔方才就已經表明了態度說明自己不想與宋彩袖有了什麼交集,可是不管怎麼樣,方才她開口攔住了夜荼靡的事情都是不可更改的事實,如今夜荼靡卻是依舊沒忘記對宋彩袖出手,這不是在挑戰她作為公主的權威又是什麼?
果不其然,沈毓柔一張臉色更加難看了,她皺著眉,惡狠狠的盯著夜荼靡,咬牙切齒道:“玉荼靡,你到底是什麼意思,你這是想要和本郡主作對不成?!”
夜荼靡整個人懶洋洋的斜著身子依偎在墊了軟墊的檀香木椅之上,一隻手隨意的搭在腿上,另一隻手懶洋洋的撐在靠椅上撐著自己的太陽穴,顯得她整個身子越婀娜曼妙,倒實在是惹人心動。
聽見沈毓柔壓抑著怒火的聲音,夜荼靡順著聲音對視過去,然後眉眼涼涼的笑了一聲,似笑非笑的看了沈毓柔一眼。
分明是一雙似水秋瞳的眸子,笑意盈盈眸亮如星,看上去理應人人都分外歡喜才是,可是不知為何,卻是反而讓沈毓柔整個人都生出了一股子莫名的畏懼之心。
意識到自己的些許膽怯,沈毓柔整個人都生出了幾分怒意,幾乎是立馬便瞪大了眸子,眼眸似刀一般的冷看回去。
夜荼靡卻似並沒有放在心上,她不僅沒有任何怒意,反而卻是輕笑了一聲。
然後夜荼靡便是漫不經心的抬起手來,順手撫上了自己青絲間簪著的一支銀色嵌紫色瑪瑙薔薇釵,微微一動,便是神色從容的取了下來,頗為隨著的把玩兒起來了。
一邊把玩兒著釵,夜荼靡一邊神色自若的朝著沈毓柔看了一眼,薄唇煽動,語氣清淺道:“公主方才說的話可是在與本郡主開什麼玩笑麼?難不成以公主的聰慧,還不知曉本郡主若是想要與公主作對,到底應是如何樣子麼?”
這話的意思簡單翻譯說來,就是在說老子和你作對的樣子是什麼樣的你心裡還沒點數麼,簡直就是囂張狂妄到了極致,更甚至如今兩個人對峙人前,她沈毓柔站在地上,夜荼靡卻是萬分愜意的躺在椅子之上,單單只是看這模樣,她這堂堂公主的氣勢,便是弱了不止好大一截。
更別提夜荼靡的那一番挑釁言語,更是讓沈毓柔整個人都氣急了。她完全沒想到夜荼靡會這般囂張,眼看著就要壓抑不住直接火了,可是等她的視線接觸到夜荼靡手上把玩著的那支簪的時候,沈毓柔卻是忽而臉色一變,再也抑制不住的想起了那日在皇宮之處兩人遇見的場景了。
那日夜荼靡扇了自己一耳光的事兒尚且還讓她記憶猶新,尤其是夜荼靡奪了她手上簪以後用那簪抵在了自己的脖子之上,差點將自己面容劃傷的事兒,幾乎是讓她差點銘記到了骨子裡。
更別提到了最後,她甚至還被夜荼靡逼迫著自己稱呼自己一聲賤人,那等狼狽至極的樣子,簡直就讓沈毓柔這輩子再也不想回憶起來。
而夜荼靡如今將自己的釵摘下來,那般隨意的把玩兒在手上的樣子,其中心思簡直就是昭然若揭,沈毓柔甚至是不用不想,就完全已經明白了夜荼靡這是在威脅自己不要多嘴了。
若是多嘴,只怕她還真就會將當日在皇宮之上的事兒給抖了出來了。
雖然沈毓柔心中也清楚,若是這件事情被夜荼靡抖了出來,憑著自己身為平南將軍府上嫡女的身份,夜荼靡必然是會惹上了不小的麻煩,可是不管怎麼樣,堂堂一國公主,偏生卻是被一個國公府嫡女給逼迫得差點毀了容貌,還自己嚇唬得稱呼自己為賤人的事兒,不管怎麼說都未免也太過丟人了一些。
沈毓柔素來愛面子,自然是不會去冒了這個險,更何況如今夜荼靡身上也是有著一個顯昭帝御賜的郡主之位,即便是惹上了什麼麻煩,也難保她不會得以脫身就是了。
如此說來,現在她唯一能做的事情,似乎也就只有在這裡默然待著了。
沈毓柔心中憤懣,看著夜荼靡那張美豔容色似笑非笑的看著自己夜,她更是恨不得衝上去撕了她的面頰,可是如今這種情況,沈毓柔卻是不得不停下了動靜,惡狠狠的收住了嘴,冷哼一聲直接撇過頭去了。
夜荼靡見著沈毓柔這一番還算是識相的動靜,這才緩慢的收住了手中擺弄著的釵,慢吞吞的輕笑了一聲,染了幾分笑意的眉眼之間卻是滲除了幾分漫不經心的嘲諷意味。
隨後她的視線又落在了整個身子都已經被嚇唬的瑟瑟抖的宋彩袖身上,收斂了笑意,面無表情的開口對著紅鯉吩咐道:“紅鯉,給本郡主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