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說起來,一鶴倒是從未見過鶴十一這般討好至極的樣子,不過這等模樣既然是在自家殿下跟前露出的,倒也不算太過稀奇便是了,畢竟鶴十一雖然是個心高氣傲之主,可是對於自家殿下,素來卻是極為欽佩的。
沈沐辭聽著鶴十一的言語,臉上倒是漫不經心的收斂了些許冷意。
很顯然是鶴十一對夜荼靡的那一番追捧之言,讓得他心中很是愉悅便是了。
鶴十一素來也善察言觀色,自然也是意識到了沈沐辭情緒的起伏變化了,他輕笑一聲,方才對著沈木子接著開口道:“對了殿下,今兒您既然是如此大費心思的喚了十一過來,想來便是想讓十一替你偽造一份病症作為藉口無疑了,所以殿下您到底是想要一個什麼樣的藉口來糊弄了方才那位姑娘呢?”
沈沐辭眉眼輕飄飄的掃過了一眼容色不正的鶴十一,瞧著他那一雙滴溜溜轉著的眼睛裡很是有一翻別有打算的模樣,沈沐辭當下便是微微眯了眯眸子,聲音有些冷冷的問聲道:“荼靡既然口口聲聲說你是能夠出其鬼穀神醫左右之人物,難不成區區這點捏造病症之事,還需要本宮來替你做個提醒不錯”?
這話明擺著便是對鶴十一這一番調侃之言很是不欲的意思了。
鶴十一當下便是收斂了幾分的神色,再也不敢若方才那般丁點兒小事兒都需要徵求沈沐辭的意見了,反而是越恭恭敬敬的應聲道:“十一明白了。”
……
當日夜荼靡初次被人接入東宮之後所生的這一出鬧劇,卻是讓夜荼靡很是放在心上,眼看著鶴十一這些日子頗為殷切地往沈沐辭的寢宮之中跑上跑下,夜荼靡臉上的擔憂之色更深。
“你家殿下身子這到底是怎麼回事?為何當日在東宮門前,他便是臉色慘白成了那番模樣?”
鶴十一眼看著當日這位執著長劍,架在自己脖子上的美豔姑娘突然又是這般出現攔著自己,便是下意識的退了半步,方才略微帶著幾分謹慎的開口道:“原是嫵寧郡主過來了,此事兒倒是十一失禮了,郡主莫怪”。
說起來這還是夜荼靡頭一次見著鶴十一如此心甘情願而又恭敬至極的向著自己行禮。
想著上一世的時候,這位醫術出神入化的俊美少年對自己分明就很是看輕,基本上除了沈沐辭強行要求之外,夜荼靡更是從來都不會對他留有任何顏色好臉色的。
哪曾想到這一世從頭歸來,他倆突然相見之後,兩次相遇,這人居然都對他如此尊敬,倒是讓夜荼靡難得的產生了些許錯覺。
她將心中的些許錯亂思緒收斂,收了幾分驚愕之色,這才下意識的皺著眉頭接著問道“本郡主原是在問你你家殿下的狀況罷了,你平白無故在這裡和我打一番太極做什麼?”
鶴十一也沒有想到這位郡主是個性子如此坦率之人,方才他還真是打算和夜荼靡打個太極的,確實並沒有真的打算直接告訴了夜荼靡自己胡謅的那個所謂病症,哪曾想到這位郡主竟是如此不好打,他這才冒出了一丁點的想法,意圖便是徹徹底底的揭穿了個完全,倒是讓得鶴十一想要不說出口都有些不太現實了。
“郡主……殿下之症的確乃是東宮之秘……”略微斟酌了一下言辭,鶴十一卻是越帶了幾分謹慎的開口道:“只是殿下不讓十一告知,郡主若是想要知曉,不妨還是親口去問一問殿下吧。”
聞見此言,夜荼蘼那一雙桃花眸子自然而然便是勾出了一道極為危險的弧度,他的眼尾本就有些上翹,平日裡顯出幾分勾人繚亂,現如今微微眯起來的時候,卻是顯得越危險魅惑,看上去就像一尾散著危險魅力的曼陀羅一般。
“此事兒當真是你家殿下說了此事不能外傳的?”如此一番輕飄飄的問話言語,其中帶著的冷冽寒涼之意,卻是聽得鶴十一下意識的收斂的一番瞳孔。
他雖然是早就已經從夜荼靡執劍相向的時候,就已經意識到夜荼靡這位公府嫡出千金不是什麼簡單人物,可也仍舊是未曾想過這般年輕的小姑娘身上,居然還帶著如此凜然尊貴的上位者的威壓。
更重要的是,夜荼靡身上散出來的那種莫名威壓……更是幾乎都能夠與自家殿下相媲美了……
鶴十一略微斟酌了一二,越覺得眼前這個年歲不大的小姑娘有些不可小覷,不過他還真是一時半會兒編造不出什麼合適的理由便是了,再加上方才他本就已經說了,這事兒沒有經過沈沐辭的同意,他是萬萬不能告知於夜荼靡的,倘若此時他若是突然反口,那才更加有些不太合適就是了。
“十一不過只是東宮之中的一個區區鶴衛,旁餘事情自然是萬萬做不得主的,倘若郡主想要弄清楚殿下身上到底出了什麼狀況,郡主不妨還是親自前往殿內去問殿下一聲吧。”
略微低垂下眉眼,鶴十一難得垂眸斂目的溫聲應道。
夜荼靡眼見著他這模樣,也是下意識地自唇邊勾出了一抹冷笑,她的桃花眸子直勾勾的看著鶴十一盯了半晌,直瞧得鶴十一渾身都開始不自在,甚至都開始懷疑葉荼蘼是不是知曉自己剛剛那番言語不過是故作姿態的時候,鶴十一方才察覺到夜荼靡已經懶洋洋的收回了那猶如實質的視線,然後才聽到了她的一聲漫不經心的輕笑:“既是如此,本郡主便是親自過去問問便是。”
話語落下,夜荼靡果真也未曾在此處久留,當真便是邁著一步又一步風情無限的步子,姿態娉婷婀娜的消失在了鶴十一的視線當中。
眼看著夜荼靡的身影消失在了沈沐辭的寢宮跟前,鶴十一方才收了自己的一身警惕心思,終於後知後覺的鬆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