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怕是有一個人知道了,嘴多舌長,任憑你有再大本事也堵住悠悠眾口。國公爺斷袖一事,流言於京都,飛謀釣謗如同利箭一般射穿忠國公府的大門,若換作旁人,面對眾口鑠金之事,怎能守得住?。
可偏偏何湛是個沒心沒肺的,府上的人來給他通氣,他聽後只是一笑,道了句“眾口鑠金君自寬。”之後就優哉遊哉地將他的金玉梅花抱到花廳當中去。
原本他不在意這件事,流言飛到他忠國公府,困在他這裡,飛不去睿王府便好。卻不想回到天罡寺修行的大國師卻在眾人面前言“寧晉並非真龍天子,睿王繼位,乃是有違天道”。
薛文柏這一招來得是正中下懷!
前世大國師一眼著實讓何湛和寧晉兩人陷入了極大的被動當中,大國師手中雖無實權,卻在靖國享有極高的聲望,他的號召力非常人可及。
那時何湛已不得寧晉信任,他如何處理此事,何湛是一點都不知曉的,當初大國師妖言惑眾一事被寧晉以鐵血手段迅壓制住,天下再無反對之聲。
這世何湛留了薛文柏一命,雖有了諸多遺憾,可有失必有得。大國師沒有實權,然而寧祈手中握著雁北軍的兵符,之前何湛參不透為何寧祈和大國師會對寧晉同時難,此刻卻是明白了其中的關竅,薛文柏對付寧晉,乃是寧祈刺殺寧晉的先聲。
然而有一點沒有變——寧晉還是不想讓何湛知曉他會如何應對此事。
此次並非是寧晉忌憚何湛,他只是不想何湛為這些事煩憂,他已派人去追查流言的源頭,在此期間何湛都要受著這些飛短流長。“人言可畏”這四個字,最是無形殺人的利器。
何湛被寧晉按在府上養病大半個月,眼見就要到最冷的時候,寧晉更不允許他出去亂晃盪了。何湛從不是什麼安分的人,幼年在病榻上臥太久,最嚴重的時候是連風都不能見,如今他身子還算健碩,老是悶著也實在太可惜了。
何湛非常心疼自己不長的生命,決定用盡一切手段也要叫寧晉將他放出府去。
寧晉叫他親了兩口就舉手投降了,一手將他按在懷中,方才忍住自己身上的燥熱,啞著聲說“罷了。我陪叔到周圍走走,半個時辰,必須回來喝藥。叔要是想早點出去走路,就別再使這樣的法子。”
最後的警告讓何湛立刻繃直身體,保證道“臣遵旨!”
何湛出府一次,搞得卻跟皇帝巡訪一樣隆重,身後跟著兵,又準備了好幾樣禦寒的東西給何湛帶著,這才出了府。
路上的行人被清走了,何湛是連熱鬧都看不成。湖水已經凝冰,如同打了白霜的地面。
何湛見冰凝得厚,一時玩興上頭,拉著寧晉就往冰面上走,展眉道“你以前在冰上走過沒有?”
“清風山上也有一口湖,冬天結得冰比這個還要厚,那時常跟師兄弟在冰上習劍,也算有意思。”寧晉說,“你別想跑了,跑累之後又要沒精神了,我扶著你去冰上走走?”
何湛覺得寧晉在把他當爹供著。他故作欣慰嘆息,摸著寧晉的頭嘆道“哎,乖侄子,長大了,孝順了哎。”
寧晉見何湛這副找揍的樣子,作勢就要逮住他,哪知何湛溜的功夫這麼好,風一樣地就躍到冰面上去了。
何湛落地還有些不穩,平衡幾下才穩住步伐,他還一副“你老子還行,不服來抓我”的得意樣,衝著寧晉招手“來,乖侄子!”
何湛以前帶著寧左寧右在冰上玩,非得兜得這倆兄弟在冰上摔個狗吃屎才行,仗著自己年齡大些,就拿這些娛玩的一次一次奠定自己孩子王的地位。因此,他在冰上跑得還算快。
要說何湛不服老也不行,跑了沒幾圈就氣喘吁吁,臉色有些紅。
寧晉難得見何湛有活力的樣子,一直不緊不慢地在他身後追著,沒想何湛撥出的白霧越來越重,寧晉才知他是有些撐不住,卻還在不服輸地跑。
寧晉輕輕皺眉,腳下輕點,用上氣力追過去,如同蜻蜓點水般輕盈,順勢將何湛帶入懷中。
這次沒跑成。何湛認栽,喘著氣說“...你...你都不讓讓我...從前我有這樣欺負過你?”
“不如我幫叔好好回憶回憶?”
“別!”何湛立刻投降,揉了揉自己疼的心臟,嘆道,“哎,不服老不行了。”
“叔年輕著呢。”寧晉沉聲答。
何湛笑著接道“是。長命百歲。”
寧晉低低笑了幾聲,見何湛溼了鞋,正要將他往岸上帶,兩人走出沒幾步,寧晉忽然聽見空氣顫動的聲音,攬著何湛的手猛地一收,迅帶他轉過去,幾枚飛鏢釘入冰面當中,周圍的冰已經裂出細碎的紋路,足見這一記是要人性命的。
寧晉將何湛推上岸,隨行的護衛將殷霜劍丟給他。
劍出鞘,寧晉反手格擋,一隻飛鏢與劍刃相撞,出“叮”的脆響,卻叫人聽得心中憷。何湛迅疾地抽出一旁護衛的刀,躍至寧晉一側,刀從上而下劃成半月,翻刀立現。
眼前已有數十人一同從湖的另一側衝過來,護衛已跑到冰面上,抽出刀來應敵。
“誅殺惡蛟,以正天道!”
何湛笑了聲“嚯!還有口號呢?厲害了,挺正規的。”看來來者是受了大國師的蠱惑,還真當自己是救世主了。
寧晉“不用叔動手。”
何湛“臣在呢,哪兒有主公動手的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