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坤猛然鬆了手,怎的是楊英招?
楊英招是中途跑回來的。等楊坤掌燭,楊英招已經坐在小桌邊上,拿起茶壺,就著壺嘴咕咚咕咚喝了大幾口水,方才酣暢淋漓地喘了口氣。
楊坤問“楊左督,你怎的回來了?”
楊英招說“我真對我師兄忍無可忍了,才會連夜趕回來。跑了半夜的馬,都快渴死我了,死活找不到水,就來你這裡找點水喝。”
...這是正確的找水方式麼?大晚上潛入一個大男人的營帳,楊英招真不是一般的心大。
楊坤去營帳外面看了看,見四下無人,趕緊催促楊英招“趁著沒人,楊左督快點回去吧。”
楊英招自是知道這個榆木腦袋在擔心什麼,調笑道“我都不怕,你怕什麼?”說著又灌了幾口水。
楊坤見她實在是渴極了,只能留她喝完再說。他問“侯爺還沒回來麼?裴之呢?”
楊英招叫苦不迭“哎呦,求您別提了,我看見他倆就頭疼,巴不得這兩位在外頭巡視,永遠都別回來了。”
楊坤問“怎麼了?”
怎麼了?!
衛淵侯去其他營地裡巡視,何湛和楊英招應令陪同。可同樣是陪行,人跟人之間的待遇怎麼就那麼大呢?
寧晉餓了,跑腿的是楊英招;寧晉渴了,打水的是楊英招;寧晉累了,搬椅子的也是楊英招。何湛呢?寧晉餓了,陪吃的是何湛;寧晉渴了,陪喝的是何湛;寧晉累了,陪/睡的...
呸!
反正楊英招是不幹了!楊英招以月事為由留了一封信,連夜就從南營趕回西營。
跑腿的,打水的,搬椅子的事都讓何湛去幹吧!統統讓何湛親力親為,她師兄不知得多高興!
當然,楊英招絕不會跟楊坤抱怨這些,只答道“還能怎麼了?倆臭不要臉。”
再緩了緩,楊英招嘴裡可算有點水味兒。楊坤默默地坐著等楊英招喝完,再送她走。
楊英招的眼睛在楊坤身上轉了一圈,說“剛剛我潛進來的時候,你動手挺快的嘛。雖然你槍法不如我,反應還算靈敏。”
楊坤撓了撓腦袋,不好意思地說“我還以為是小賊。”
“去,小賊能偷到你帳子裡來?你有什麼?除了力氣,你看看你還有別的東西麼?”說罷,楊英招又嘆道,“倒是何三叔那裡能找到些好玩的東西。”
楊坤羞赧地點點頭。
楊英招又拿起桌上的點心吃“對了。之前你違抗軍令私自去救韓陽的那茬兒已經揭過了,何三叔替你求得情,說是將功補過。以後你做事前也該用腦子想想,別老是把人往火坑裡帶。你把韓陽救出來了,但要是三叔搭進去命,你怎麼辦?你覺得我師兄會放過你嗎?”
“是我...考慮不周,當時心急救人。”
想到何湛,他就後怕得厲害,那種恐懼感盤亙在心間,久久揮之不去。
那時一回營衛淵侯就下令派他去勘察玉龍山的地形,他將所有的注意力都放在公務上,不敢有任何閒暇的時間。只要有點空當,他便會想起何湛臉上的傷。
倘若,只是倘若那流箭再偏一點點,倘若何湛沒有躲過去,楊坤就算死,也難贖罪了。
他的魯莽,差點害死何湛。
楊英招“嘖”了一聲“我給你說件事,雖然可能有點不大恰當,你就當聽一聽好了。”
楊坤連連點頭。
“以前有個小孩兒在清風山逮了一隻小狐狸,他家母親重病,急需錢財救治,所以他就合計著將小狐狸賣給酒樓。野味的價格一般都比較高,正好能抵上他母親的救命錢。結果他下山的時候,碰見一個來問道的書生,兩人就同行下山。路上書生見那小狐狸可憐,趁人不備就把小狐狸給放了。那個小孩兒當然生氣,把書生打了個半死。”
楊坤驚了驚。
楊英招重重地點了點頭“最後他因傷人罪被官府抓走了,他的母親也因沒有得到及時醫治而去世了。他母親的屍身被現的時候,已經臭得不成樣,當地村民請了我道觀中的師兄弟去做法事,才讓她入土為安。”
“那,那個小孩兒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