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動如浪濤滾滾,日初斜,陽光卻愈毒辣起來。
金遠晟聽從了賈燦的計謀,一馬當先,率先衝至前方。好是好,好就好在他們將楊坤一干眾人遠遠甩開,於最後在高臺架上奪籌有利;壞也壞,壞就壞在韓廣義在玉龍山上埋下的伏兵和陷阱,都被他們一一撞了個正著。
很多人中了埋伏,翻開自己脖子上的小木牌,灰頭土臉地下山去了。走得人越多,金遠晟陣營中的怨氣就越大,他們原以為能跟金遠晟殺出條血路來,誰曾想金遠晟只拿自己當墊腳石。
終於,在賈燦帶人探路時又一次遭遇暗箭之後,一些出局計程車兵將劍狠狠地擲到賈燦的腳下,上去就抓住他的領子,將他推在樹幹上,怒問道“你他媽是不是拿我們當猴子耍!”
賈燦大驚,身子不自覺地開始顫抖,哆嗦說“怎...怎麼了!我怎麼了?”
“憑什麼要我們來送死!”
“你講講道理好吧?”賈燦急得臉色通紅,“探路都是輪流來的,而且每次都是我親自帶隊,你見我抱怨了嗎?你們功夫不行,賴誰啊!要不是我仗著一身好武藝,早就死了千八百回了。”
“你!”那人惡狠狠地瞪了賈燦一眼,“別得意!我看你就是被金遠晟當驢騎的傻子,呸!”
他放開賈燦,衝身後一同出局的人揮手,帶著他們怒氣衝衝地下山去了。賈燦不屑地整整自己的衣領,衝著那群人的背唾了口唾沫,咒罵道“我呸!還敢瞧不起我?你們才傻。”
賈燦轉眼就看見同樣在這次暗箭埋伏中安好無恙的何湛。何湛半倚著大樹,優哉遊哉地啃著蘋果,賈燦不知道他帶了多少蘋果,總之他沒停過吃就對了。
賈燦抱胸狐疑地看了他一眼,蔑笑道“你還沒死啊?”
“放心,我比你活得長。”何湛說,“小狗腿子。”
“你罵誰呢!”
何湛說“誰答話,罵得就是誰。”
被那群人看不起也就算了,何湛又算哪裡來的鳥東西,也敢瞧不起他燦大爺了?!
賈燦被他激怒,上去就衝他揮了一拳,卻不想何湛躲得更快,如飛變幻的影子般側身一閃,右肘狠狠頂在賈燦後背處,打得他一下趴在地上,摔了個狗吃屎。
何湛輕笑了聲“馬上就要離開玉龍山了,你的用處到此為止。”
何湛說完還不算完,他咬住蘋果,雙手並用地將賈燦從地上拉起來,微微眯著眼,按住他的肩膀,屈膝狠狠給了賈燦肚子一下。
賈燦瞬間疼得躬起身子,連連後退好幾步,抱著肚子蜷縮著躺在地上。“你...”賈燦顫著說不出話,“你...”
這時,金遠晟帶人已經追上,見兩人打起來,揚聲問“這是幹什麼?”
何湛不理會來者,一手拿住口中的蘋果,一手抽出劍,以劍尖兒抵在賈燦的胳膊上。他說“亮牌子,說你已經死了。”
賈燦“哎呦哎呦”痛叫著,唾沫星子橫飛“你偷襲我,卑鄙。”
“何湛!你還不住手!”金遠晟喝道。
何湛還是不理會金遠晟,用劍狠狠戳了戳賈燦,連聲道“喲?還不亮牌子?我就問你,死沒死?死沒死?死沒死?”
賈燦被戳得巨痛,在地上直打滾地躲開他的劍,可那劍跟長了眼似的,次次都能戳中他的痛處。按規則來說,被同行的人殺出局也算輸。賈燦哀嚎著說“死了死了死了!疼疼疼!你住手!我死了,我死了還不行嗎?”
“嘖。”何湛收回劍,“早說不就完了。”
金遠晟大怒“何湛!敢動我的人,你活得不耐煩了!”
何湛嗤笑一聲“你的人?你確定他還是你的人?說得好像他跟你有一腿似的。”何湛此話一出,引起眾人一陣悶笑,金遠晟更是氣得臉色青。
何湛不想跟金遠晟動手,隨後蹲下/身,將賈燦藏在領子裡的木牌扯下來,往金遠晟懷中一扔。
“瞧瞧,他是不是你的人?”
金遠晟皺眉翻開木牌,之間上頭用硃紅大筆批了一個“間”字。
何湛再補一刀“看見了嗎?韓將軍欽點的小內奸。”
金遠晟驚道“居然還有內奸?!”他瞪著眼看賈燦“你一直在騙我?”
賈燦洩了氣,結結巴巴地解釋說“這都是韓將軍的命令,我...也不是故意的。若不是韓將軍吩咐,我肯定站在金少這邊。金少,你要相信我啊。”
眼看著金遠晟又要生氣,何湛趕緊攬下話“他就是想拖著你,趕緊走,一會兒楊坤追上來,之前的損失就都白費了。”
越快越好,最好不要跟楊坤碰上,省得又要打起來,拉都拉不開。
金遠晟聽了何湛的話,強壓下怒氣,對著賈燦的肚子就狠狠踢了一腳“回頭再跟你算賬!”
賈燦痛叫一聲,這次是徹底起不來了。
風動驚鳥飛,獵獵旌旗鼓動,似醞著雷聲。
楊坤帶著兄弟在林中穿行,一路上循著金遠晟走過的蹤跡,很少遇到阻攔。待快至山腳時,陣營的元氣未傷半分,一路上皆是楊坤衝鋒陷陣,將他們毫無傷地帶出玉龍山,眾人心中對楊坤又多了幾分敬仰。
可楊坤卻並不高興。
何湛...究竟在做什麼?他心中準備著千百種為何湛辯解的答案,但凡何湛是其中的任意一種,都能讓他釋懷。可但凡哪一種,他又都不能釋懷。
他們來到山腳時,出山門,眼前豁然開朗。遼闊的平原上蔓延青青芳草,不遠處用木架壘起一座高臺,紅豔豔的紅綢球懸於正上方,靜候勇士來奪下。
高臺後方搭著圓臺,大將軍韓廣義正坐其中,審視著這最後的角逐。
玉龍山上有韓廣義放著的信子,負責觀察記錄每位比試者的行動,信鴿一趟一趟地從玉龍山裡飛出來,韓廣義也一次一次捻開信件,嘴角上的笑愈來愈大。韓廣義覺得有趣,這一次的比試真有趣。
韓陽坐在韓廣義身邊吃瓜,臉上沾滿了糖水和西瓜籽兒,韓陽說“那個叔叔能贏嗎?”
“哪個?是昨天領你入帳子的那個嗎?”
韓陽搖搖頭說“不是他。就是那個,跟他一起的那個。何...何...?”
“何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