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月二十七日,西海。
蕭南屏一行人緊趕慢趕,也還是沒能在二十五那一日趕到伏俟城。
顏冰讓樓船停在西海邊已幾日,他們要是再不回來,他就只能讓船先回去了。
畢竟這幾日,這艘樓船停在西海邊上,已經是引起吐谷渾王室的注意了。
伏俟城的守衛將領,也已奉命來查過這艘船了。
當時顏冰只說是他的船,他住在日月山,這是他族人派來接他的船。
日月山的確有不少人隱居其上,這事一般也沒人管,畢竟人數不多,隱居於日月山的人,也都是避世或避難的人。
像這樣的人,一般都是看破紅塵的,根本不會再有什麼踏足紅塵的心思。
當然,偶爾也能看到一些船隻上岸採買東西,就是……這麼大的樓船,很少見。
不過有老人也說過,許多年前,甚至是去年七月的時候,西海之上也來過這麼大的樓船靠岸,只是從未停留過,因此很少人看到罷了。
蕭南屏他們來到西海,便直接下馬下車上了船。
顏冰見他們一個個的如此糟糕,便讓人備水讓老威王他們沐浴更衣,進房間去休息了。
老威王他們去洗漱後,蕭南屏便神情嚴肅對顏冰說道“北國局勢大變,元詡已死,眾人皆疑元詡為胡太后所害,胡太后在元詡死後,又立元詡尚在襁褓中的女兒為帝,謊稱其為皇子,妄圖欺騙朝臣。不過,之後胡太后又廢了元姑娘,如今的北國小皇帝是元釗,一個什麼都不懂的兩歲小娃娃。而且,在此元詡死之前,似乎給爾朱榮下過一道密旨,讓爾朱榮趕赴洛陽帝都護駕。如今,爾朱榮應該已經兵了。北國將亂,南國也不太平,中原已非可留之地。所以,顏叔叔你們要立刻啟航離開,回去後,便直接帶祖父去你的雲海宮,莫要踏足無極島,我怕……總之,回去後告訴父親,讓他們啟動海底陣法,任何人不得再出海踏足6地,這時候的中原內外已是都不安全了。”
西海的周圍連線著吐谷渾和北國邊境,一旦出事,海上居民唯有待在海島或海中山上,才是最為安全的。
否則,一定會成為被殃及的池魚的。
“北國竟然出了這麼多的事?”顏冰對此略驚訝,可一想她的話也有些道理,便鄭重點頭道“我明白了,我們立刻啟航,你們也儘快出關吧。”
“嗯,我們先走了,祖父他們就拜託顏叔叔你多加照顧了。”蕭南屏說話間,他們四個便一起向顏冰拱手作揖一禮,為拜託之意。
顏冰坦然接受這一禮,之後又給了他們一些藥物,便送他們下了船。
蕭南屏他們下了船,站在海邊望著揚起的帆,那白色的帆上畫著黑色的龍紋,底部畫著一片藍色的水,白色的浪花,這是御龍氏的龍騰。
帆一揚起,船啟航,便會度很快的在海上行使去。
顏冰站在二層欄杆前,向他們微笑揮手道別。
在顏冰的身邊,站著一襲紅裙飄逸的柳青歌,她望著6地,竟是沒一定不捨,而是有一種解脫的感覺。
“等到了百草島上,你想做什麼就做什麼,那是我的屬地,沒人敢隨便踏入。”顏冰一手自後攬住她的肩頭,偏頭目光溫柔的看著她笑說“只有一點,上島後,我母親一定會催促我們早日成親,希望你不要介意,也不要緊張。”
“成親?”柳青歌扭頭看向他,臉頰微紅,水眸含羞,想著跟他回去就要被逼婚……不對,如果顏老夫人不喜歡她該怎麼辦?會不會把她丟到海里餵魚去嗎?
“你可不必擔心我母親不接受你,就我這年紀,我母親是看到一個女的,就想給我下藥,然後推我拜堂成親入洞房。”顏冰想起他母親看他的眼神,他就有點怕。
之前要不是怕老太太真給他下藥逼婚,他也不會請命來中原找少主了。
畢竟,憑他在御龍氏族的身份,這種找人的事,怎麼也是輪不到他頭上的。
再者說,女主身邊還有兩大忠心不二的護法使呢!她們兩個姑娘家家的來找尋少主,可比他方便多了。
柳青歌抿唇一笑,總算知道他最怕什麼了。
“別笑話我,等你見了我母親,你就知道我為何怕她了。”顏冰想起他都老大不小了還被自己精神抖擻的母親追著狂揍之事,便有種與傅華歆同病相憐之感。
柳青歌一愣,倒是心裡更為緊張了。難道,顏老夫人很難相處嗎?
顏冰望著波光粼粼的海面,在夕陽下是這樣美。
而他的家鄉,便在這西海之上,那片雲霧繚繞的連綿仙山海島之上。
蕭南屏他們幾人目送御龍氏的樓船離開,與老威王他們一起走的還有玄武和麒麟。
御龍澤望著西海在呆,他其實也沒家人可思念的,就是忽然來到6地上,有些不習慣罷了。
“走吧!”蕭南屏先轉身,向著與伏俟城相反的方向離去。
伏俟城不能去了,去了一則可能會連累賀樓家,二則也可能會被誇呂設伏捉拿住。
如今他們只能再辛苦些去邊境小鎮,先洗漱休息一晚,明日啟程趕往涼州。
……
北國,幷州
爾朱榮行軍至此天色已晚,便讓人在一處山下安營紮寨。
帥帳裡,燈火昏黃,桌旁對面而坐著兩個人。
爾朱榮為自己和對面人皆倒了一杯酒,放下酒壺,他端起酒杯喝一口酒,看向對方笑問道“影公子覺得,在我們這一路攻向帝都,誅妖滅邪之後,這北國江山……還需要保下去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