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小云兒的靈氣驅動,馬兒飛躍的度相當快,不過兩個時辰就到了西北大荒一角的追音涯。
來到涯上,風琴然連聲虛嘆,站於邊緣的雙腳不由退縮一步。涯兩岸連山,中間距離數丈之遠,涯底模模糊糊看不清楚,但據她以往經驗來看,輕功再好越過去也實在不可能,而直徑往下落只會是一個比粉身碎骨還要恐怖百倍的下場,同信涼聞名天下的無回淵相差無幾。
她面部微微抽搐,怪異地看向墨雲簫,“你每回來看望水欲宗師都是從這裡越過去或者跳下去的?”
這麼遠又這麼高,他是神吧?才能過去。
不由她思慮太多,墨雲簫抱著她直向涯下墜落。冷風嗖嗖呼嘯在耳邊,他伸袖護住風琴然的臉頰,以防冷冽的風凍著她。
風琴然剛想說什麼,就聽他在耳邊說道,“安心,從涯上觀的涯下一切皆是虛像,看似險峻實則不然。”
“原是這樣。”風琴然有些好笑,想著墨雲簫跟水欲宗師真是一個脾性子,上回在星河幻境水欲宗師也是拉著她直接跳下岩漿,都不帶皺皺眉毛猶豫的。果然有什麼樣的師父就有什麼樣的弟子啊!
待落地後,風琴然拿下披在身上的尊華白衣,抖了抖灰還給墨雲簫,突然想起這是墨雲簫用靈力強硬披在她身上的,要修靈者才能解除,她反應過來後訝問,“這……我能動用靈力了,是不是你的蝶鋒六芒星封印出了問題?”
看到她露出清麗絕倫的容顏,屬於玉輕然原原本本的容顏,墨雲簫眼底粲然笑意如璀璨明星緩緩暈開,“封印固在,只是入追音涯者,一切易容封印都會失效。”
風琴然不可置信地跑到溪水旁,透過清澈如鏡的水面看自己,一下怔在原地。
墨雲簫輕嘆,“還是看你原本的容顏舒服些,不若今後就不要封印壓制你的容顏了吧?其實第二次我給你種下的封印並沒有禁錮你的靈力。”
風琴然先是頷表示明白,後又搖頭拒絕。
明白的是墨雲簫說的第二次沒有禁錮她靈力的封印,拒絕的是以封印繼續壓制這副本來的容顏。
墨雲簫深深望著她,直逼眼底最深處,過了片刻兀自一笑,“我說笑的。”說罷不作停留地轉身向前走去,一剎那冷然捲起一簾帶有微嘲的幽涼寒風。
一個聲名狼藉,一個眾人揚捧;一個十惡不赦,一個冰清玉潔。如今的他已不是天上的雲,拿什麼來要求她為他做這些?
風琴然心中就像被一根荊棘緊緊揪著,日光逐漸拉長,低頭看落在她身上的影子正然離去,欲伸手夠卻始料不及,還沒且動手就已消失不見。
她想勉強牽起笑意,卻現無論如何都做不到,最後索性作罷,抬步快跑追上他,當作剛才何事都未曾生。
她是玉輕然,不可能永遠都是風琴然,終究有一日是要回去。幻族唯一繼承人,幾十年後,她及笄之日,就是繼任玄女尊位之時。若如今冒然公佈天下風琴然就是幻族玉輕然,讓幻族列祖列宗情何以堪?讓澤川情何以堪?雖然她在情愛上任性了些,但這些她不能不考慮。如今唯一要做的,就是這難於登天的竭盡全力消泯辰幻兩族夙日仇怨和諧歸好,唯有這樣,他們才能名正言順地在一起,而不是像如今不敢拿真面目見人的畏縮。
她需要的,僅僅是時間而已。
風琴然稍落後墨雲簫半步,不去看他神色,眼中對未知的前方堅定不移,心中默默而語:信我,等我。
終天境,斷橋邊,溪瀑縱橫的奇山俊嶺,清幽雅韻之古宅,絲絃為欄,琴木為門,簫玉為磚瓦。風琴然連連讚歎,雖地勢險峻了些,但這怡人景色就是夢寐以歸的人間仙境。
風琴然同墨雲簫十指相攜,一雲白一淡藍的身影在斷橋邊駐足,淺笑盈盈地等待宅中水欲宗師踏步而出。
琴木門從裡慢慢張開,水欲宗師老遠就看到前方的二人,老眼眯成一條縫隙。瞧這情景,真是應了那句詩。暖風化蝶成雙飛,雲雨巫山夢幾回;才子佳人盈盈笑,夜似仙境伴春歸。
風琴然見墨雲簫對著水欲宗師全禮一拜,亦跟著一拜。心裡琢磨著待會兒定要向水欲宗師問明移情術的解法,總不能一直靠失血這種方式來維持。
水欲宗師腳踏潔雲,輕飄飄出了宅,落在二人面前,看著風琴然滿意地點點頭,“沾尊皇尊後的光,的確姿容驚豔,璧人成雙。”
聽水欲宗師這語氣,是打心底承認他們了。風琴然眨眼再眨眼,不動,也不覺得有多害羞。只是這水欲宗師不看墨雲簫這個弟子,一直盯著她不放是幾個意思?她可一瞬不敢忘記當初答應他的請求。
墨雲簫慢悠悠拉著風琴然起身,別有心意將她推在身後,唇角微動,“師父一生素來行事文雅,奈何這幾年混入市井變的不似從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