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出天牢的一剎那已是個大晴天,地上積雪早已被打掃乾淨,墨雲簫抱著風琴然踩著平路穿梭在來時的小道。刺人眼球的陽光直入眼底,風琴然被恍到了眼睛,她不適地用手擋住強烈的光線,避免再刺眼。誰料經強光一曬,她的頭有些昏沉,應該還是失血過多的緣故,索性一頭貼於他的胸膛,嗅著他清雅幽香的墨蓮氣息,呼吸逐漸平穩下來。
墨雲簫抱著她的臂膀不由緊了三分,“然兒,堅持一下,我們馬上回去。”
“剛才你的眼睛,真的無事嗎?”風琴然閉著眼睛問。
“你無事,我就無事。”
風琴然虛弱笑笑,臉部唇角均為蒼白一色,隱隱約約殘存的意識使嘴上不停嘟囔著,“為什麼這句話從你口中說出,會是那麼的不真實呢?”
“你現在不宜說話,有什麼話等到回去再說。”見她難受至此,墨雲簫不免加快了步伐。
她想否認搖頭,但也只能輕微動了一下,繼續小聲說,“這回不是演戲了,可你是否喜歡上我了呢?還是因為我的話觸動了你,你才會對我這麼好?”
“我知道我的想法很自私,一開始我只想留在你身邊跟隨著,不離開就好,可人的慾望真的很令人苦惱。我現那不只是喜歡,如果你不能對我動以真情,就不要再對我這麼好了。”
就像先前,他的冷眼旁觀,他的盛氣凌駕,幾乎讓她灰心絕望。愛情有時就像盛開的繁花,無論再怎樣深刻眷戀,都經不起過多的失望摧殘。如果你的溫柔呵護只是為了成全我還我人情的一片虛情,那我寧願不要。
看不清他的神色,風琴然能想象出來,他的眼眸應該是沉暗無影的,畢竟對他來說,付盡一顆真心太難太難。她好生羨慕文煜,能夠讓他卸下假意的面具選擇真心相待。等了半晌,沒有等到墨雲簫親口決絕的回覆,她虛弱地靠在他的胸膛前睡著了。
在她睡著的一刻,墨雲簫忽然垂眸看向她,溫熱的胸膛處的跳動似乎悄無跡象地少了一拍。無心無情無慾便是堅不可摧,一個人一旦有了愛,便會成為致命的缺點。
千萬年前,尊皇玉慕宸因為有了愛,才與愛人落得痛不欲生的雙死下場;他的父主,因為愛上一個不愛他的女子,這麼多年愛恨交加於一身,日日受幻族後的夢魘折磨;幻族主有多愛族後,結局也就有多麼的令人生悲,不能長相廝守,只能共葬火海,屍不存。他怎麼可能讓自己陷入這萬劫不復的境地?
他不需要愛,不需重蹈覆轍,只有無心無情,才可江山一攬,盡數入囊。一遍遍地告誡自己,一遍遍的重複,可是好像不怎麼管用。他要怎麼做,才能讓這種異感消失?既然明知自己不應該有情,為何不想放下手中的她?他這個半人半靈的物種,可真是奇怪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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暮冬之際,來時也快,去的也快。風琴然還記得暮冬最後一場雪是在除夕的前一天。那日天方正好,雪不大,也不寒冷,因她在養病,墨雲簫又在忙於辰族主安排的元日祭祀儀典事宜,幾日來也未曾見過他。他來看她時,寥寥囑咐了幾句注意身體的話就匆匆離去,再不見他那日在天牢中的溫柔情意。風琴然苦澀牽了牽嘴角,那番話終究還是把他們拉開了徹底的距離。
其實,風琴然並不知道,墨雲簫的寥寥幾句話,心中蘊含了多少無法言語的關懷在意,就連他自己也無法明白自己為何要如此徘徊不定。
“既然心裡有她,為何不敢承認呢?”青衫於寂靜的假山後半隱,清潤的語氣才符合他本來的謙謙君子風度。
微冷的墨衣衣袂無風自動,他負手而立,如畫眉眼輕輕挑起,“你很希望有朝一日我愛上一個女人?”
“為何不可?她是幻族唯一繼承人,你又是辰族的少主,你若是動了心,將來天下山河畫卷勢必會為你們落上不可磨滅的恢宏一筆。”
左手食指與中指間猛然揮出一枚棋子,快狠準地向南宮襲來,出手之人改掉一如既往的溫雅,冷漠又寒冷,“我並不認為我愛她。”
“可你在意她。”南宮急忙閃身一躲。
“不在意!”墨衣衣袖然一卷,骨節分明的手中立馬又凌空扔出了幾枚棋子。南宮警覺用手中玉扇飛一擋,將棋子截下,手中閒散把玩著它,嘆氣道,“你何必執著騙自己呢?動心就是動心了,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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