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輕然收回香囊,深吸氣道“我能問你一個問題嗎?”
墨雲簫冷漠地笑,“說。”
玉輕然一眨不眨盯著他的雙瞳,“現在,楚柳霜對你來說,意味著什麼?”
墨雲簫漫不經心地講“簡單,只要她所願,我必為其完成。”
“那我呢?我又算什麼?”玉輕然顫著聲音,指著自己問。
“這是第二個問題。”
玉輕然拔出銀月,將鋒利的刃橫在他頸前,“你回答我!”
“愛而不得,就要殺之,原來輕然玄女也是個狠心的人。”
“回答我!”玉輕然將劍推近大喝,利刃還是穩穩與他的頸膚保持了半寸距離。
墨雲簫若無其事地輕笑,“輕然玄女耳朵不太好使?我之前說的很清楚。”
心,在無聲無息地絞痛。這份疼痛,這句警告,令玉輕然無法呼吸。
她對他來講,只是一件可有可無的精美飾品麼?
玉輕然執劍的手有些顫,忍著已經麻木的痛楚講道“墨雲簫,如果可以,我現在真想殺了你。”
但是,她還是拼著頑強的意志力將劍握穩了,並一寸一寸地離開他白皙無痕的脖頸。
愛而不得而殺之,她始終都做不到。
玉輕然從靈膛中取出一包散清香的茶葉,扔進墨雲簫懷中,含笑道“送給你,從此刻起,你我再無牽扯!”
她來的步履蹣跚,走的瀟灑如風,不給他留半絲挽留的餘地,更不給自己留半點念想。
墨雲簫握緊了手中茶葉,認出那是普洱知春,鳳眸閃爍著微光,忽明又忽滅。
他沉默收起它,玉輕然一襲紫煙覓雲錦坐立在馬鞍上,驅策著皓白皮毛的雪馬來到兩軍陣前,身後是信涼澤川兩國的千軍萬馬。
她一手握緊馬疆,指節根根泛白,從高階俯視下去,定定地望著他,“卒金羽到底在不在你手上?”
墨雲簫致笑不語,眸光若有若無地掃視到她右腕衣袖的凸起。
“交出你手上靈器。”玉輕然漠然道。
墨雲簫玩笑弄語,“我手中靈器好幾樣,就不知輕然玄女想要的是哪件?”
信安王沒有耐心地叫囂“跟他廢什麼話?直接擁兵而上,把靈器搶過來!”
玉輕然驟然回瞄了信安王一眼,特意提高聲音百倍,“你廢什麼話?本玄女跟他講話,也有你插嘴的份?”
信安王不滿地嘖嘴,看向一旁的玉朝弦。玉朝弦冷笑,“她是幻族之主,身份在你我之上,叫你閉嘴就閉嘴。”
信安王抱著看好戲的念頭,暗藏怒意,“本王倒要看看,當著天下人的面,她還怎麼維護他?”
楚越在一旁默默看著,不知事情的為何會展到這種地步。明明兵戎相見是他們彼此都不願看見的結果,可這樣的困局還是生了。
天空中,雪下的越來越大,飄的越來越急,似乎連老天都在催促這事趕快有個結果。
玉輕然兩眼緊盯著墨雲簫,手指微綣,“我們,一定要這樣?”
他清涼的話語響徹在浩大風雪中,“你也說了,你我之間再無羈絆。靈器我不會上交,除非你現在就動手殺了我。”
“你以為我不敢?”說話間玉輕然已一手握弓,一手迅從箭筒中抽出一支箭羽搭在弦上,將對面之人的心口對準。
這話從偽裝數十年溫婉照人性子的她口中說出,直叫人感到冰冷決絕,與之前完全判若兩人。
永思焦急策馬來到陣前,戴著隔絕冷氣的雪白手套,緊攥箭頭,對玉輕然清聲道“輕然玄女,你要想好了,這一箭射出,你與墨少主或許會自此陰陽兩隔!”
信安王驚嚇又恐懼,在後方叫喊“女兒,你在做什麼?還不快回來!”
永思抬眼望向自己父王,又看向那道白衣身影,寒岐軒正在微眯眼盯著她。這樣的眼神,使她嗅到了危險的味道,是寒岐軒一貫要殺人滅口的感覺。
永思不為所動,只是再度清晰開口,“傷人更傷己,你一定會後悔的!”
玉輕然仔細打量著永思,又瞥向對面迎風而立的那道墨影。風雪肆虐,他一個人顯得孤寂又冷清。儘管有永思的好言相勸,可他依舊不動於衷,那雙漆黑不見底的眸子再沒有以往的耀人星光,只有瀰漫性擴散且止不住的憂傷。
玉輕然驀然把心冰凍,對永思道“我的事,不用你管。”
見永思不放手,玉輕然猛一把推開她,“嗖”一聲,如破空之聲,箭羽被射出,沒入對方體內,正中墨雲簫心口。
這一箭用了很大力道,直把墨雲簫釘後退數步。崖邊,因為他的後腳已經有一半踏空,不少石子碎塊向下滾落。楚越著急衝過去,攬過他身子,把他帶離危險的邊緣。
墨雲簫默默低頭看向插入胸膛的一箭,眸中傷上加傷。很快,他的襟口沾溼大片紅跡,即便是一身墨衣,也掩蓋不住赤紅血液滾滾流淌的事實。如同玉山將傾,他半跪在地上,捂著心口,臉色慘白。
楚越陪他一起蹲下,擔憂地問“姐夫,你怎麼樣?”
墨雲簫輕搖頭,慘白著臉,說不出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