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如其來的爆破聲震響天際,撒下駭人的紫煙,燻眼又嗆鼻。
僅此一瞬間,周遭沉霧濛濛,什麼都看不清,兩人的目光有短暫的停滯。
柳霜公主打下一拳的同時,墨雲簫抬腳踹在她腹部。
兩人口中均溢位鮮血,踉蹌幾步,才穩住身形。
柳霜公主然伸掌,那把血淋淋的匕頓時從墨雲簫的身體裡抽離。在她懷著洩憤的興致抹去嘴角殘血,對準墨雲簫喉嚨擲出一根細針的同時,一道紫影從濃煙中飛竄出,一手抱過他的腰,帶他側身躲避針的突襲。
來者男子裝束,紫金冠長飄帶,貴氣且張揚,一張暗布掩面,更為其增添幾分肅殺冷氣。
墨雲簫側目看向旁邊的身影,不多不少,剛好比自己矮半頭,是他和玉輕然之間的身高差。她穿的多半是楚越的服裝,那個傻小子喜歡張揚,她為了模仿,特意把頭束起,也顯示出自己張狂的一面。
墨雲簫看破不說破,囑咐她“楚越,見好就收,不該戀戰。”
“別說話。”楚越的少年音此刻格外冷酷,動作也決不拖泥帶水,轉手拿出一個小瓷罐,穿過斗篷縫隙,塞入墨雲簫懷中,“趁她沒醒之前取來的,你留著用。”
說罷掌間力,把他以巧勁推開,隔著煙霧,方向正好是隱塵所在。
“帶你主子找肖繼離和顏神醫!”
隱塵反應極快,顧不得研究此人究竟是誰,接住墨雲簫後,被他接近白紙的臉色嚇一跳,於是立刻背起墨雲簫,帶上一半的人先行離開。
剛走一步,隱塵便聽到墨雲簫在他背後說“帶人都走吧,她用不著。”
“是。”隱塵依照吩咐,帶所有人都返回辰族,順利把少主送到肖繼離和顏言面前。
柳霜公主聽聲辨別方向,相繼撒出一片飛針,都被玉輕然一一擋回。柳霜公主再一躲,很輕鬆便達到毫無傷的結果。
兩人選擇來到辰族外圍幽魅林的一方靜謐之地,驚起雙雙飛鳥雁雀。
陰的天,冷的風,黑的樹,把周遭一切襯托的死氣沉沉,除了相互對峙的二人。
柳霜公主放棄了襲擊,將柳葉眉梢翹,“輕然玄女,別來無恙啊。”
玉輕然冷笑一聲,扯下遮面的黑布,步伐沉快又有力量,走到柳霜公主的面前,揚手朝她狠狠打下一個耳光。
柳霜公主捂著自己被打痛的半邊臉,不明緣由地看著玉輕然。
玉輕然打人的手也是麻痛的,雙拳緊握到一起,眼角含著淚光,卻不失凌然的憤怒,“故意暴露自己滿身傷痕,將矛頭指向他,你安的什麼心?”
柳霜公主自然不服輸地道“那你有什麼資格打我?”
玉輕然在她臉上看不到一絲紅跡,聯想柳霜公主此刻是借屍還魂,身體自然是死的,而痛感是屬於靈魂的。她也以同樣力度打了自己,赤紅夾帶血絲的傷痕在她臉上凸顯,她卻像感受不到疼痛一樣,“我是沒資格,但你確實該打。你有什麼怨氣,儘管衝我來,關他什麼事?”
“不關他的事?你幫他撇的倒乾淨,如果不是為了他,我何至於落得早殤的結局?”
玉輕然怒道“行動權在你手中,你也可以選擇不替換,沒有人逼你。你覺得命運不公,我理解,因為本該死的人是我,但這不是你藉機傷害他的理由!”
柳霜公主按住心口反駁“我人已死,不想叫這層微薄的身份被澤川束縛,只想讓他前去信涼阻止聯姻,難道也有錯?”
玉輕然的雙眼燃燒著雄雄烈火,抓起柳霜公主的衣襟,咬牙道“他傷還未痊癒,靈力恢復的連三成都不到,你現在慫恿他前去,和把他往火坑裡推有什麼區別?”
柳霜公主卻是滿不在乎地說“因為只有他能阻止這場聯姻,他是辰族亙古奇才,何愁想不出兩全之法?”
玉輕然眼睛中的怒火已成噴之勢,張手又要打人,盯著她這張和死人無差別的毫無血色的臉龐,手起到半空又落下,改抓她雙肩氣言“墨雲簫是人,不是神!”
一個狠推,柳霜公主被玉輕然推倒在地。再抬頭,是玉輕然用銀月指著她,聲音氣到顫,心卻滿含失望,“柳霜公主,我原以為,你和我是一樣的。”
柳霜公主失神地望著玉輕然,見她的雙眼已經被水霧佔據。
玉輕然匆忙放下劍轉身,抬袖掩去從臉上忽然流下的淚痕,再開口時,語氣恢復冷意森然,“聯姻的事我會替你擺平,但我有一個條件。”
“什麼條件?”
玉輕然朝柳霜公主蹲下身,與她同起同坐地平視,給夠了她尊嚴,“今後不要再出現在他面前。”
“你把命還給我,我就能答應你。”柳霜公主陰惻惻看著玉輕然,“替換不必,我只要你從此在這個世界消失。既然我見不得墨少主,你也別想同他雙宿雙棲。”
柳霜公主這副陰狠的模樣,和初見時大相庭徑。玉輕然不管她因何性情大變,冷笑起身,將銀月歸鞘,頭也不回地離開,送給她一句話“成交!”
柳霜公主緩緩站起身,拍淨身上灰塵泥土,目光深遠又讓人心生膽戰,“輕然玄女,比起我,你又以為自己的愛高貴到哪裡去?你只管自己愛的招搖,卻不知這為墨少主引來多少怨恨,人人把你奉為光輝的存在,而他呢?殺人犯,魔頭,暴君,禽獸不如的畜生,不忠不孝不仁不義的偽君子,哪一樣不是天下人戳著他的脊樑骨指罵他?”
在柳霜公主的視線裡,那片剛如玄鐵的背影忽滯。
柳霜公主繼續咄咄相逼道“你莫要忘了,墨少主天煞孤星的命格是拜你所賜。你接受七曜尊星的榮耀,活得自由自在,而他只配在見不得光的地獄中過活。玉輕然,你不光是欠我的,還有墨少主的那一份,你窮盡一生也還不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