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顯得以德報怨,一個顯得以怨報德;
一個顯得不計前嫌,一個顯得恩將仇報。
多可笑。
紅蓮業火驀然從箭羽上收回,在墨雲簫手中聚集,至寒岐軒眼前放大數百倍。
雄雄燃燒的紅蓮業火足以燒紅遙望川整片天地,墨雲簫看著對面這位,打算跟他同歸於盡,“寒太子,裝好人是不是特別過癮?我死之前,有你們這群人墊背,似乎也不虧!”
下方,紅蓮業火僅僅砸地一點,炎熱的火氣就叫信涼和澤川的軍隊抱頭鼠竄。
人群中嘶聲叫喊著──
“殺人魔頭瘋了!”
“這個瘋子什麼時候能不殺人啊!”
“我不想死啊!”
“誰來救救我們……”
寒岐軒怔愕看著眼前這一切,須臾,無所顧忌地笑了,“殺了我,殺盡這些人,你跟輕然就徹底回不去了,她會恨死你。”
墨雲簫一手托起雄烈的紅蓮業火,一手扔出一根琴絃纏住寒岐軒的脖頸,面無表情對他道“那我們就比比看,她知曉實情,會恨我多一些,還是恨你多一些?”
寒岐軒笑得更厲害,比瘋子還可怖,儘管自己脖頸已被勒出一圈血痕,仍不改他眼中恨不能把眼前這個重拾光風霽月的人立馬拖拽下地獄的神情。
墨雲簫收緊琴絃,差點將寒岐軒勒到斷氣,出聲警告他“寒岐軒,紙包不住火,我不說,不代表她永遠不會知道。”
寒岐軒的反應顯然比墨雲簫還要瘋,在死亡邊緣徘徊,竟然還能笑出來。他費力抬手,指向西方不遠處。
一隊人馬浩浩湯湯從遙望川西側湧出,令人醒目的祥雲玄色旗幟重新出現在眾人眼前,於狂風中屹立不倒。
為的人,除了辰族三大長老,還有兩個身影。
左側,素白衣裙的寒歆韻溫和又不失剛強;右側,是那個叫墨雲簫深惡痛絕的灰中年男人辰族主。
辰族主不再是一副病弱模樣,展現在眾人眼前的,是他老來依舊英姿勃的渾厚氣勢。
“孽障!你身為辰族之主,竟然濫殺無辜,還不束手就擒?”
辰族主拂開衣袖,替寒歆韻遮擋住紅蓮業火的熱氣。
寒歆韻在眺望中向高空喊話“小墨,快放開岐軒,小然已經昏厥,你切莫再傷她的心!”
信安王多年未見辰族主,心中激動不已,可他很快注意到辰族主與以往的與眾不同。
“墨厲兄,你的一身修為呢?”信安王驚問。
同為修靈者,自可感知對方周身有無靈氣環繞。可信安王此時根本感覺不到辰族主周身有絲毫靈氣。
只見辰族主露出一抹苦澀至極的笑,自嘲之下,放下那隻為寒歆韻遮擋風雨的手,“沒什麼,算是廢了。”
信安王不可置信地睜大眼,匆忙中瞥見辰族主蒼老的手腕上有一段刀痕。待到反應過來,他手指高空逍遙法外的墨雲簫,怒罵道“不孝之徒!墨厲兄將你養育成人,你就這麼回報他?”
墨雲簫不去理信安王對他的質問與評價,只把冰藍的靈瞳對準那一身深灰袍子的辰族主,一眼冷到至極。
他眸中是翻天覆地的驚天駭浪,低沉了聲音問“誰放你出來的?”
隔空,辰族主也望著他,不言不語。
“誰放他出來的!”墨雲簫瞬間運力大吼,方圓百里都能感受到他的震怒。
這時,辰族主身邊的白影微微一動。寒歆韻站出來道“是我和岐軒。”
墨雲簫盯著寒歆韻,一時神情複雜的難言。有怨氣,有委屈,有不解,有憤怒。
信安王瞬間把矛頭指向墨雲簫,“你謀害君父,篡權奪政,殘殺無辜,暴政無度,如今真相大白,世間留你不得!”
墨雲簫被信安王這番說辭逼得瘮笑出聲。
原來他嘔心瀝血為辰族所做所為,放在天下人眼裡就值這麼幾個字。
暴政無度。
既然世間留不得他,那麼他守護世間又是為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