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是滿世界找人解釋,都像是此地無銀三百兩,這事沾了卿雲,卿雲就髒了,如今是趙夫人不知道這事,要是知道了,只怕要退婚,到時候才真是上天無路入地無門呢。”
“倒也不必那麼害怕。”
凌霜道,她抿著唇,臉上神色飛速變幻,顯然在瘋狂思考之中。
婁二爺幾個名字都起得極好,卿雲端正,嫻月是富貴溫柔鄉,平時這兩人都極耀眼,但真到了天寒地凍一片霜雪的時候,才顯出凌霜的韌性了。
她雖然皺緊眉頭,但臉上神色一絲不亂,彷彿再難的難題,到了她這裡,都有一個解法。
“不能告訴母親,母親不知道,卿雲不知道,這事就還有轉圜的餘地,要是母親知道了,就不受我們控制了。
況且明天就是曲水流觴宴,母親關心則亂,卿雲又沒有急智,這事最多和父親商量,你給我一晚上,要是今晚想不出辦法,明天再說不遲。”凌霜下了決斷。
“我也是這樣想的。”嫻月道:“現在最大的問題,是怎麼能夠見到那封情詩就好了,我是想找雲姨幫忙的,但她也畢竟是女子,進不去曲水流觴宴。要她找賀南禎幫忙的話,這事只怕要傳出去。
反而像做賊心虛似的,荀文綺這計髒就髒在這,沾著點嫌疑,就跳進黃河都洗不清。”
“是可以找個長輩定奪一下。”凌霜看看天色已經接近黃昏:“這樣,你現在去雲夫人哪裡,跟她商議,明天不是海棠宴嗎,你現在過去也合理。
我去找蔡嫿,今晚讓她跟我睡,我們明早碰頭,看能不能想出個辦法。”
“好。”
兩人匆匆分手,嫻月去雲夫人那不提,凌霜匆匆找到了蔡嫿,蔡嫿正繡著花,見她過來,問了句什麼事,就被凌霜拉著,回了自己房間。
“你那裡說話不便,我有重要的事情問你。”她拉著蔡嫿進了房,反鎖上門,才問道:“你聽說過關於卿雲的傳言嗎?”
“什麼傳言?”蔡嫿不解,但她反應也快:“荀郡主這幾天是有點得意的神色,我眼皮狂跳,只怕要出事。”
“有個叫李璟的窮士子,說收到卿雲一首繡在手帕上的情詩,邀他三更私會。
字跡都是卿雲的,看樣子是衝著卿雲和趙景的婚事去的……”
“不只是卿雲,只怕也衝著嫻月。”蔡嫿反應飛快:“我說怎麼玉珠碧珠這幾天和荀郡主來往特別密切,但她們倆人有點受脅迫的神色,荀郡主是看你們家最近太得意,可能玉珠慫恿,所以要弄壞你們家女孩子的名聲,但玉珠沒想到荀郡主不顧忌她們。
其實趙景如何她倒不在意,應該是衝嫻月去的,畢竟嫻月和雲夫人往來密切,都說可能她要配賀南禎,但嫻月周身沒破綻可鑽,才對卿雲下手。”
“你有看到什麼可靠的證據嗎?”凌霜問。
蔡嫿搖頭。
“荀文綺雖然跋扈,卻不笨,而且她身邊有個老嬤嬤姓王,是文郡主當年的侍女,宮裡出來的人,心機城府都不是你我可以預測的,所以她有恃無恐,自己四處作孽,卻不怕報復。”
凌霜心下凜然。
“卿雲怎麼那麼糊塗,隨身手帕也會弄丟嗎?”蔡嫿焦急地道。
“不是弄丟,多半是仿造,卿雲常年跟著我娘到處見人,身邊物件都是過了明路的。”凌霜抿著唇,嘆道:“君以此興,必以此亡,廉潔可辱,忿速可侮,兵法誠不我欺。”
“什麼時候了,你還在這論道呢。”蔡嫿被她氣笑了:“就是讀破莊子,也救不了今日的火了。”
“這時候讀什麼莊子,只能讀兵法了。”凌霜神色堅定:“宮裡的人又怎麼樣,不過是些勾心鬥角的把戲罷了,朝野爭鬥都能用兵法來破,我不信我一夜解不了這個難題。”
“其實倒也不算什麼死結,不過是欺負咱們都是閨閣女兒罷了。”蔡嫿也看得穿:“因為是閨閣女兒,所以連辯白都不好辯白,沾著身就算髒。
因為足不出戶,所以也看不到男人手裡的情詩,更無法公堂對峙,否則三堂會審,有什麼冤案解不了?
荀文綺這也不過是學的當年宮廷爭寵的手段罷了,把趙景和滿京城的人當皇帝來待了,不管真相如何,只要趙景起了疑竇,卿雲就是輸……”
“我不信沒有生路。”凌霜道:“如意,去跟我娘說,說我有點累了,晚飯不吃了,先睡了。讓卿雲陪她睡一夜,明早一起去海棠宴。拿燈油來,我和蔡嫿要看一夜的書。”
“行吧,我也捨命陪君子吧。”蔡嫿無奈笑道:“你說你,要是把這心思放在自己身上,什麼荀文綺,會是你的對手嗎?京中王孫不是隨便你挑選?”
“幹正事呢,別打岔。”凌霜冷冷道:“什麼破王孫不王孫,趙景倒是王孫,不照樣被人耍得團團轉,眼看是夫妻了,仍然是別人一句話就可以毀掉信任,整天仰人鼻息,這樣的姻緣,我不結也罷。”
“那你還這麼著急?”蔡嫿笑道。
她性格里其實有著涼薄的底子,之所以為卿雲的事著急,也是看凌霜的面子。
“卿雲在走這條路,也是她唯一的路,我雖然不贊同,但仍然會為她保駕護航,這就是做姐妹的意義。”凌霜道:“不說了,看書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