醉仙樓,一處極為奢華的房間內。
容色絕麗的東京城第一花魁聶雲笙,正坐在一張雕滿精美花紋的木桌前,對面坐著的是一個俊俏公子,若被旁人看到定會覺得兩人是天造地設的一對。
兩人此時正飲著香茗相談甚歡。
“常聞臨湖才子多如過江之鯽,程妹妹來了這幾日可知一位出了絕聯的人?”
聶雲笙對面坐著的,正是女扮男裝的程府千金,程青凝。
“聶姐姐何必旁敲側擊呢?”程青凝白皙的臉頰上,露出一絲笑意,兩瓣粉唇邊緣微微上揚,反問道。
見被程青凝看透心思,聶雲笙‘噗嗤’一笑,也不再隱晦曲折的打聽,直言道“好吧!那個沈家養婿真的很有才華?”
聶雲笙受邀來臨湖,才進城便聽說了蘇牧的名號,起初她並不以為然,因為蘇牧的那些詩詞、對聯,在她看來算不得多驚豔,只能說有些才華。
只是當靜下心來細細琢磨後,卻現那個上聯竟是個絕對,這才明白是她小看了蘇牧。
“若將天下才氣分為十成,他一人便可分走三成。”
程青凝沒有正面去評價蘇牧的詩詞,而是用比喻的方式道出了自己對蘇牧的評價。
“啊!三成——!”聶雲笙那雙奪人心魄的美眸中滿是不信的神色,疑惑問道“程妹妹莫非是在開玩笑?”
只見對面的程青凝輕輕搖了搖頭,表情似是又想起了什麼傷心往事。
“程妹妹何不直言?”
聶雲笙急切追問,她們這些花魁,最喜追捧才華滿腹的詩人,不是因為多麼傾慕對方的才華,而是因為讀書人能給她們寫詩詞,名動天下的詩詞可以直接抬高她們的身價。
她每到一地都會邀請當地有名的才子前來相會,若能從那人身上得一兩好詩詞,譜上曲子唱將出來,她的名聲就會因此一時大噪,相應的身價也會上升很多。
區別只在於,這些詩詞從誰的口中唱出來。
程青凝自然知道她打的什麼心思,本不想蘇牧與聶雲笙有什麼瓜葛,但轉念一想,蘇牧早已嫁為人夫,自己又何苦操這份閒心,要操心也是沈家娘子的事。
“聶姐姐不信我的話,是因為覺得他的詩詞不適合你去傳唱吧!”
那三《出塞》是豪邁詩,不適合在歡場中傳唱,聶雲笙點頭認可程青凝的話,笑道“程妹妹如此推崇此人總要告訴我理由吧!”
“聶姐姐莫非不知他的身份是贅婿,你便是給他送去帖子也請不來呀!”
“妹妹何必吊姐姐的胃口,真是急死人了。”
聶雲笙略顯急切,據她瞭解程青凝的眼界很高,普通人很難受到她如此吹捧。
“聶姐姐且聽聽這詞。”程青凝抿嘴一笑,不再逗弄她,張口吟道“漠漠輕寒上小樓,曉陰無賴似窮秋,淡煙流水畫屏幽。自在飛花輕似夢,無邊絲雨細如愁,寶簾閒掛小銀鉤。”
“聶姐姐覺得這詞可合適吟唱?”程青凝吟出這浣溪沙,不忘笑著打趣道。
聶雲笙感受到詞中意境,此時已是雙眼迷離,似是回想起了多日前的一場夢境,初春的寒意襲上小樓,令人覺得似是暮秋已至,屋內畫屏之上,淡煙流水,亦是一片悽清模樣,讓人不禁生出一絲淡淡的哀愁。窗外飛花嫋嫋,飄忽不定,細雨如絲,讓人心中無端悠起茫無邊際的愁緒,越是品味越是感生出一種飄緲朦朧、不即不離之美。
“這詞亦景亦情,柔婉曲折,便是不識字的人聽了,亦知是天生好言語呢!”聶雲笙從恍惚中緩過神來,語氣輕柔的說著,忽然話音一轉,看著程青凝問道“這真是他做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