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卿像是在說什麼開心的事情,越說笑容越發甜,裴謹周身冷意層層疊加,情緒蓄積到了頂點。
激怒師兄,成了她現在發洩情緒的出口,總歸他不會真的弄死她,即便真的起了殺心,死了便死了,她已經死過一次,又怕什麼。
裴謹骨節分明極具力量感的五指驀地扣上她的脖頸,指腹在她脖頸上的肌膚上摩挲,“阿寧你以為,我沒想過弄死你麼?”
扣緊她脖子的男人似笑非笑,語氣溫柔,髮尾垂到她的裸露的肩膀,氣氛古怪詭異得寧卿不堪忍受。
“是麼,那師兄就動手吧。”寧卿閉上眼,等著脖子上的手指收緊,直接了結她的生命。
“師兄很想和阿寧一起死,只要死了,你就無法再看向別人,只能永遠待在師兄身邊,生生世世,你也別想逃離我的身邊。”
“但是可惜,現在師兄不這麼想了,畢竟死了,又該如何與你血肉交融,又如何與你在床榻間纏綿。”
伴著古怪的語調,男人觸碰寧卿身體的指尖更加用力,感受她身體的顫抖,感受她羞憤卻又無可奈何的目光。
寧卿怎麼也沒想到他會這樣回答,眼裡充斥著濃烈的憤怒。
但很快她又從中捕捉到一絲關鍵資訊。
師兄如此,只是貪戀她的身體?
以往師兄經常待在青梧山,也沒怎麼接觸過別的女人,禁慾近三十年,頭回做·愛卻是和醉酒的她,由此對她身體生出了慾念好像說得過去,而他的種種表現,也完全表明了他對她身體的迷戀。
“你膩了是不是就能放了我?”寧卿冷不丁地問。
裴謹遊移的指尖一頓。
以為沒說明白,師兄沒懂,寧卿又立馬補充:“你只是喜歡我的身體,很快就會膩的,修仙界有很多貌美女修,等你出去多看看,就發現不止我一個女人。”
她越說,裴謹神色越冷,恨不得一手掐死她。
“阿寧,師兄怎麼會膩,便是睡你數百次,上千次,睡一輩子,也不會膩,師兄學了很多,有很多花樣,你要一一試試嗎?”
她眼裡的光亮熄滅,躺在床上不作聲。
身上的師兄就像她夢裡的那條毒蛇,在就要將她纏得快要窒息而死時,驟然鬆開,給她一絲生機,而後,又再度將她纏至窒息而亡,一口吞入腹中。
見寧卿宛如一條死魚般,裴謹掐住她脖子的手放開,冷漠俯視她,“收起你那些心思,你一輩子,也別想從這裡離開。”
被寧卿欺騙過無數次的裴謹心腸早已冷硬,說完便大步離去。
寧卿看著頭頂大紅色的刺眼帳頂,腦中不斷閃過師兄說的話,起身將自己身上散亂的裙子整理好,去將緊閉的窗戶推開,外面依舊是一片綠意盎然的景象,外面籠罩著一層薄霧,天色還早。
涼涼的霧氣撲到她身上,滯悶的情緒稍稍緩解,胳膊撐著下巴在軟榻上坐下,靜靜看著窗外的初夏之景。
這次江苑苑知道法陣裡的寧卿聽得見她的聲音,在外面輕聲叫她,等待途中時刻注意周圍的動靜,怕被人發現。
見寧卿出來,她悄悄鬆了口氣,連忙告訴她自己回去查閱到的解開法陣的辦法,才說了一個字,視線停留在寧卿的脖子上,作為深度的話本愛好者,江苑苑幾乎秒懂。
她看著神色萎靡的寧卿,耳根悄悄紅了,欲言又止。
江苑苑的目光太過明顯,寧卿便是想當沒看見都不行,整日在這雲霖殿裡待著,她沒想過遮擋,更沒想到會被江苑苑看見。
拉了拉衣襟,但是脖頸上到處都是師兄留下的痕跡,並沒起到太大的遮擋作用。
看出了寧卿不自在,江苑苑連忙岔開話題,“我不是說回去找破解法陣的辦法嗎,還真讓我找到了,只要取到設下法陣之人的掌中血,澆築在陣眼之上,就能成功破陣。”
“就是這陣眼有些難找,不過通常是在法陣範圍內靈氣最為濃郁之處,咱們多找找一定能找到。”
“寧卿,你想想辦法,只要拿到裴謹師兄的血,你就能從這兒離開了。”
寧卿已經不想再做無謂的抗爭,取血不難,找到陣眼也不難,難在她從這裡離開後不被師兄找到。
寧卿取出紙筆,【苑苑,我現在挺好的,我與師兄成了婚,雖是陰差陽錯,但我並未太過排斥,往後,繼續這樣生活也不錯,你不必再為我操心。】
江苑苑是誰,和她相處了這麼多年,怎麼分不清她的話是否出自真心。
裴謹師兄已是蒼雲宗的掌門,修為更是無人能及,說整個修仙界是他的一言堂也不為過,她們想要逃走確實不易,可真的要選擇妥協嗎?
江苑苑最清楚寧卿於修煉上做出的努力,知道她向往的生活,絕不是現在這樣被困在雲霖殿。
謹慎起見,她從包裡取出紙筆,匆匆寫下一句話。
【我家族有一顆虛瞑丹。】
在寧卿看了後,江苑苑立即將紙張撕碎。
寧卿錯愕地看著她,虛瞑丹,能讓人假死,師兄若以為她死了,自然便放下了。
可……風險太大,屢次的失敗已經讓寧卿喪失信心。
【苑苑你回去吧,我不願再折騰,師兄對我也挺好的,在雲霖殿的這幾日過得還算不錯。】
一旦失敗,事情敗露,這便不僅關乎她,還關乎江苑苑的安危,畢竟這丹藥是她給自己的。
“寧卿,不然你再考慮看看?”江苑苑勸她。
“即便成功,我又該如何瞞天過海從師兄眼皮底下離開,萬一……”
萬一師兄不願讓她入土為安,又該如何是好。
江苑苑嘆了口氣,假死確實不太可能,只是她一時沒動腦子的衝動之語,事情敗露所導致的後果她與寧卿都無法承擔,甚至會將寧卿推向更深的火坑。
她回去,再想想別的辦法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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