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賀明烈那麼明顯,連辦公室的同事們都看出來了,即使和總裁辦有一牆之隔,也不可能不會注意到。
一直以來,是他在自欺欺人罷了。
就是賀雲翊……
岑霽回想起那個失真的夜晚,正是那個晚上,讓他下定決心逃離把他捲進複雜情感糾葛裡的深謎漩渦。
可似乎並沒有逃開。
他今天掉進了一個更大的漩渦裡。
裹挾著他的,還是他們姓賀的幾兄弟。
岑霽閉了閉眼,不願再回想那晚的事情,只問:“那又和陸野有什麼關系?”
然後聽男人用失落的語氣說道:“你們倆好像有更多共同的話題和語言,他能陪你過你在辭職信中說的想要的那種生活。最重要的是,他在你身邊度過了我永遠也不可能參與的時光。”
“還有……你對他不一樣。”
岑霽愣了愣。
剛才大腦還嗡嗡嗡的,臉紅心跳得厲害,現在卻有點氣得想笑。
不止為眼前這人“矇騙”了自己這麼久,害他差點以為自己的心臟出了問題,精神上患上臆想症,臆想自己的上司對他有那種心思,想吻他。
沒想到這一切都是真的!
“你說我對他不一樣,我哪裡對他不一樣了?”岑霽人生中第一次用這樣氣惱的口吻和前上司說話,也不知道從小到大好脾氣,只在裴逸那裡發過火的他為什麼這樣生氣。
就見男人眸光似是波動了下,語氣遲疑道:“你和他說話格外溫柔,有什麼總想著他,一直躲著我,卻願意來看他演出,把他用剩下的東西給我……”
岑霽微微睜大眼睛,半晌反應過來賀總口中說的“用剩的東西”是什麼。
他今天算是對這個男人有了另一層認知,原來不止擅長給他製造幻覺,有意無意撩撥他,內心戲還這麼多,偏偏掩飾得還很好,根本讓人察覺不到。
岑霽一度認為這男人的心緒就和他的面部表情一樣,不會有特別大的波動,沒想到隱藏得這麼深。
也對,能年紀輕輕坐穩商圈大佬的位置,把賀氏集團發展到如今令人難以企及的高度,心思怎麼可能不深沉。
他每次跟隨賀總談生意的時候就該見識到的,這個男人總能在別人短兵相接,爭得面紅耳赤的時候,將談判桌上的領地不動聲色地掠奪到自己這邊。
岑霽終於氣笑了:“賀崇凜,你是在吃醋嗎?”
問完,又是一怔。
他竟然叫出了前上司的名字。
瑩潤的瞳仁照出面前微擴的一雙眼眸,顯然,對方也有些意想不到。
就見那雙黑眸閃爍了一下,向來不顯情緒波瀾不驚的眼睛掠過一絲不自然,像是被戳破什麼。
隨後,空氣靜默片刻。
繼而從低沉的嗓音中溢位一個字:“嗯。”
他這樣直白地承認,像剛才那聲直白的“想親你”,倒讓岑霽感到不自在了,一時不知道怎麼應對。
而且明明剛才還有些生氣,現在那種心跳不受控制的感覺又出現了。
他怎麼這樣……
一點預兆都沒有,藏得很深,坦露出來又像雪崩一樣讓人招架不住。
岑霽以前怎麼沒發現這人還有這麼多隱藏的一面,書中暗示過賀雲翊是隱藏的瘋批,怎麼沒說他哥哥是隱藏的狗男人。
“是不是很讓你討厭?沒辦法接受這樣卑劣的我?連自己弟弟的醋都吃。”賀崇凜望著瓷白臉上震驚的表情,心裡微微抽痛。
他不想吃弟弟的醋的。
事實上,在今天之前,除了上次在黑色風暴簽約儀式上聽說小野送了岑助理早期的樂隊唱片,讓賀崇凜有一點吃味。
因為這讓他提出要岑助理邀約喜歡的樂隊合作演出的建議看起來多麼的刻意和庸俗。
其他時候,賀崇凜很少有這種心情。
即使有,像之前小野和岑助理鬧緋聞,祁尋硯說他們兩人看起來比較登對,他也只在心裡湧出一點酸意之後,就想著怎麼把事情解決。
他的成長和閱歷已經不允許他在這樣的事情上有過多的情緒,也沒有必要。
而且一直以來,無論什麼樣的情緒,他都能做到很好的壓制。
可是今天,確認這個弟弟也對岑助理抱有異樣的心思,賀崇凜才知道自己並不是一個大度的人。
他也有這樣瘋狂的,佔有慾爆棚的,不自信的,不確定的一面。
分明在溪沙嶼露營的時候,他還能氣定神閒地下棋,自以為清醒地點出小野“落錯子”的失誤,認為從一開始就落錯子的棋局,即使繼續下去,一樣會輸。
所謂一葉障目,當局者迷。
小野是,他又何嘗不是。
感情不是狩獵,也不是棋局。
所有的技巧和佈局在真心面前顯得那麼蒼白可笑。
“我沒有很討厭……”岑霽聽著男人剖白的話語,神色開始有些不自然,“我就是今天接收的資訊太多,需要消化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