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堆噼裡啪啦地燃著,那個年輕人漸漸也適應了,只是仍舊躲得遠遠的。
秦鍾見不得他那樣子,難免嘀咕道“也不知道哪來的……怪!”
嚴語白了秦鍾一眼“別再嚇唬他了!”
“接下來我要解開你雙手的繩子,你不要動。”
嚴語也不管他是否聽懂,為了表明善意,還舉起雙手來,指了指他手上的繩索。
年輕人仍舊滿是敵意地瞪著嚴語,不過解繩子的過程中,他果真沒有反抗。
這是一個不錯的開端,嚴語想了想,又從包裡取出糊糊餅,給那年輕人遞了過去。
年輕人下意識往後縮了縮,嚴語又將糊糊餅放在嘴邊,做了個吃的動作,而後又遞了過去。
這次年輕人並沒有遲疑太久,閃電出手,將餅奪了過去,硬生生撕咬起來。
只是這餅實在是太硬,這麼倉促的一口下去,當即將他的牙齒給崩出了血來。
然而這年輕人似乎十年未曾進食,餓死鬼投胎一般,硬是混著一口血,將餅乾生生嚥了下去!
秦鍾也是看得目瞪口呆,一直對他抱著敵意的林小余,此時都有些母愛氾濫,不忍看下去。
正要再咬一口,年輕人卻停了下來,瞪大了眼睛,丟下餅,拼命摳著喉嚨,他成功被這餅給噎住了!
眼看著他憋得脖頸都紅了,眼睛不斷呲出淚水,嚴語也沒二話,一把將他從後頭抱起,一手握拳,另一手則包住拳頭,抵住年輕人胸腹交接的部位,用力往上一頂!
這是海姆立克急救法,年輕人像打了個嗝一般,便將那塊卡在喉嚨裡的餅給吐了出來!
差點讓一塊餅噎死,年輕人也後怕,只是他不慣與人接觸,此時嚴語從後頭環抱著他,意識過來之後,他又瘋狂掙脫開來,只是縮著,再度拒絕了溝通。
“我沒惡意的……”嚴語解釋了一句,但看他的姿態,也只好悻悻退遠了一些。
雖說尋找孩子萬分緊急,但如今的線索都在這個年輕人的身上,而且這是他們最接近孩子的一次,孩子的長生鎖就在這年輕人脖子上掛著,操之過急只怕會欲則不達。
嚴語也只好忍耐下來,此時林小余卻撿起了地上那塊餅,取出水壺來,浸潤那塊餅之後,放在火上烘烤了一陣。
“這樣軟一些,吃吧。”
林小余雖然倔強,但本就是賢妻良母型的女子,冷靜下來之後,那股子母性光輝,很難讓人拒絕。
那年輕人也果真抬起頭,這次倒是沒有硬搶,而是帶著些許拘謹,從林小余手中接過了餅。
林小余眼眶溼潤,低聲地說“我家小雙也吃不慣這種餅,每次我都這樣烘給她吃……”
“你該是很久沒東西吃了,但……但你還是活到了現在這個年紀,我……我的孩子……”
“如果你不告訴我,那我的孩子還能不能活到你這個歲數?”
林小余動情地哭訴起來。
母親的眼淚,永遠是停止戰爭的最強大武器。
那年輕人停止了吃餅,指了指林小余,似乎在詢問。
林小余雙眸變得亮了起來,取出那銅鎖,朝年輕人說“這銅鎖就是我家小雙戴著的,你見過他對嗎?你快告訴我,她是生是死,到底在哪裡!”
“她還有個哥哥大雙,跟她一起的,你一定見過對不對,你快告訴我!”
林小余如同失孤的母獸,這種情緒極其強烈,即便語言無法溝通,也極其感染。
那年輕人果真露出悲傷的神色來,雙眸也不再充滿敵意,他手裡捏著那塊餅,彷彿捏著自己的救贖。
林小余見他動搖了,頓時激動起來,撲通就跪下,朝他問說“我的孩子是不是還活著?他們還活著麼?快告訴我!”
年輕人似乎被嚇了一跳,往後退縮,林小余跪著追上去,繼續哭求“如果他們還活著,你就點點頭,你點點頭!”
秦鐘不忍心見得林小余這個樣子,從旁大聲威脅“你他孃的說話啊!你是啞巴麼!”
年輕人好不容易有點鬆動,秦鐘的火氣又上頭,嚴語趕忙將這莽漢拉了回來,低喝道“別說了!”
秦鍾嘀咕了兩句,也就悶著坐下了。
嚴語朝年輕人說“孩子要是還活著,你就點點頭,或者給咱們指個方向也成。”
“如果是你,也不希望歷經兇險來找你的母親,承受這樣的心痛,是不是?”
年輕人眼眶閃耀一點淚光,終於是點了點頭。
“你的意思是孩子還活著,對不對!”林小余激動地抓住年輕人的肩頭,後者再度確認一般,用力地點了點頭。
“謝謝!謝謝!”
林小余終於忍不住,哇一聲哭了起來,眼淚早已流乾,紅腫的眼睛都快淌血了。
這一天一夜的搜尋,總算有了確切的訊息,起碼知道孩子還是活著的,林小余哪能不激動。
她甚至忘記了早先所生過的一切,似乎忘記了年輕人踢過她一腳,也忘記了年輕人如野獸般的兇戾和危險,她竟是緊緊擁抱了年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