羅文崇領隊的督導組入駐,蔣慧潔的暗中提醒,讓嚴語留了個心眼。
除了那位擔保人,嚴語實在想不出,督導組有什麼原因會因為他而下來督導工作。
但直到目前為之,嚴語都不知道到底是誰為他擔保,這事又從何說起?
無論如何,督導組的態度是非常鮮明且直接的,來到這裡的第一件事,就是把嚴語排除到了核心之外。
被燒死的那些人到底是不是跳儺的大師傅,對於整個案件而言,非常重要,嚴語卻沒法再接觸調查了。
在外頭等到傍晚,嚴語都沒有被重新“徵召”,只好暫時回到了自己的住處。
“漂泊”了這許多天,再次回到自己的小屋,桌面上都落了薄薄的灰塵,嚴語反倒有些無所適從。
雖然還有一些存糧,但沒有水,嚴語也沒法做飯,只好坐了一會,拿出煙盒來,將香菸叼在嘴裡,卻再沒有點燃的慾望。
坐了一會兒,嚴語便起身去找小盧,想著翁日優應該將腳踏車送回來了,他正好騎車回衛生院,除了換藥之外,還能把面具袋子取回來,若是讓督導組現自己暗藏了“證物”,怕是又要惹出多少麻煩來。
正要出門,大雙卻是出現在了門口“嚴老師!嚴老師!娘叫你到家裡吃飯呢!”
孩子忘性大,雖然被囚困在地下的經歷曾經讓他們感到恐懼,但回到了母親的身邊,又有小盧保護,孩子們的情緒也迴歸了常態。
嚴語摸了摸他的腦袋說“好,老師正愁沒飯吃呢。”
大雙嘿嘿一笑,很為自己能邀請到嚴語而感到高興自豪,雀躍地在前面走著,回頭朝嚴語問。
“嚴老師,有沒有吃飯的古詩,教我!”
這已經是他們之間的特有遊戲,別的孩子總會問一些奇怪的問題,天文地理,見著什麼問什麼,但大雙卻喜歡問相關的古詩詞。
嚴語也是頭疼,不過還是認真地搜腸刮肚,過得片刻,看著不遠處的炊煙,語氣平常地吟道。
“桂花香餡裹胡桃,江米如珠井水淘。見說馬家滴粉好,試燈風裡賣元宵。”
嚴語也是有感而,往後怕也只能幹看著於國峰他們,自己是沒有插手的份了。
大雙卻沒有像往常那樣追問詩詞的涵義,讓嚴語給他講解,嚴語也有些好奇“你懂了?”
“懂!”大雙有些得意地回答,倒是讓嚴語有些訝異。
“你倒是說說,這詩說的什麼意思?”
大雙嘿嘿一笑“說的是嚴老師羨慕我家的飯好吃唄!”
嚴語微微一愕,而後哈哈笑了起來,摸了摸他的腦袋,繼續往前走,反倒把諸多煩惱給暫時放下了。
“嚴老師,真的有像珍珠那樣的米嗎?”
林小余雖然努力過活,但這地方太過偏遠,很多人都沒吃過大稻米,大雙問出這個話來,嚴語也頗有些心酸。
他沒有回答大雙的話,而是想起了趙江海,蹲了下來,認真地朝大雙說。
“等你長大了,有本事了,就帶媽媽和妹妹離開這裡,好不好?”
大雙也收拾了小孩子的頑皮,朝嚴語問“老師不能帶我們離開嗎?我想……我想讀很多書,想吃珍珠一樣的大米,想喝乾淨的水,還想……還想看大海,我不想別人再叫我們野種,我想嚴老師跟我們在一起……”
嚴語疼惜起來,但還是像對待一個大人一樣,與大雙說“老師還有些事情沒做完……”
“不能不做嗎?我……我想老師做我的阿爹……”大雙雖然是個孩子,但窮人家孩子早當家,思想上已經很成熟,能說出這句話來,是非常不容易的。
嚴語動容,但他不想騙孩子,哪怕是善意的謊言也不願意。
“嚴老師也有阿爹,嚴老師要為自己的阿爹做些事,等做完了這些事,嚴老師才能做你們的阿爹……”
大雙聽聞,頓時失望,眼眶裡蓄滿了大顆的淚滴。
嚴語將他抱在懷裡,心裡也頗不是滋味,現大雙有些倉促地抹眼淚,嚴語也鬆開了孩子,扭頭看時,卻見得林小余就在前面不遠,看著他和孩子。
她應該是聽到了嚴語適才的話,眼睛有些紅,但接觸到嚴語的眸光之後,還是馬上露出笑容來,雖然刻意掩飾,但到底是瞞不過嚴語。
“回去吃飯吧,天要黑了……”
嚴語也故作不知,朝林小余開玩笑說“我肚子都餓扁了……”
牽著大雙的手,正要邁步,遠處傳來了動機的轟鳴聲,破吉普揚起塵頭,轟隆而來,停在了三人前面。
“嚴語,回醫院換藥,正好有事要跟你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