嚴語一直不明白,既然有心設了陷阱,就等著兇手上門,為何老錢會單獨行動。
到了現場來,也總算是知道原因了。
雖說師叔們喜歡裝神弄鬼,但到底還沒有飛昇成仙,到底還是凡夫俗子,到底還是要吃喝拉撒睡。
眼前這座小竹屋,就是他們解決生理問題的所在,左側是沖涼房,放著幾個木桶,右側則是廁所,並未見髒汙,也沒有臭氣熏天,反倒顯得很乾淨,裡頭甚至還有薰香的殘留氣味。
廁所裡放著一桶草木灰,可見這群老頭子雖然對物質生活要求很低,但對潔淨卻很講究。
廁所地面是砂石,踩著很舒服,看起來也很乾淨,血泊已經融入到砂石裡頭,泡得飽和。
嚴語走進來一看,也很是詫異。
因為現場並沒有搏鬥的痕跡!
老錢是敦煌山的老人,身手不凡,怎麼就沒有一點點抵抗?
就算沒有大打出手,被放血之後,腿腳抽搐之類的,必然會留下痕跡,畢竟是砂石地面,小石子都很鬆動。
嚴語蹲下來一看,地面也沒有被平掃過的跡象,種種跡象都表明,老錢確實沒有反抗,甚至沒有半點掙扎!
“為何沒有反抗?”通常來說,除非是熟人作案,但這也僅僅只是沒有反抗,被殺死的過程中,多少會有掙扎,即便是抽出,蹬腿等等動作,都會留下痕跡,哪能這麼幹淨?
“難道用了藥?”
如果兇手先把老錢迷昏,而後再殺害,如此一來就不會反抗,但到底有沒有用藥,需要屍檢來確認。
以嚴語對兇手的心理側寫,如此自負的人,應該是不屑用藥的,但為了確保萬無一失,用藥才是最穩妥的方法。
畢竟齊院長也是在無法動彈的情況下,被兇手開了胸,如此一想,兇手對用藥應該是沒有心理負擔的了。
但用藥的話沒有那麼迅,除非是氯仿或者**之類的強效化學藥,可此時又嗅聞不到殘留的氣味。
一如兇手慣有的風格,廁所裡頭再沒留下任何痕跡,嚴語又走回到房間,翻看了老錢的脖頸,一節一節摸著他的頸椎。
“師叔,你比較熟悉一些,你摸摸看。”
趙同龢走過來一摸,便朝嚴語點頭說“你的猜想應該沒錯,是手刀先打昏,才下的手……”
嚴語一直認為是藥物,但還有一種情況,那就是被擊昏的。
當然了,最慣常的方法是猛擊後腦,但如此一來,很容易會直接打死目標。
而還有一種情況就是文學和影視作品裡比較常見的,往脖子上一斬,就能把人擊昏。
不過這需要極大的力度,而且需要掌控好力道。
猛擊之下,壓迫頸動脈,短暫的腦部供血不足,會造成昏厥,可如果力道掌控不好,同樣會致命。
這兇手就是掌控不好力道,以致於頸椎都生了錯位。
雖然廁所裡沒有找到有價值的線索,但這個頸椎錯位,卻並非沒有任何意義。
或許在尋找兇手上,沒有刑偵價值,但在心理側寫方面,卻意義非凡!
一直以來,嚴語的優勢就在於對兇手的心理側寫,兇手近乎病態的自負,是嚴語緊咬不放的一個關鍵。
進入敦煌山之後,兇手到底是怎樣一種心理狀態,也直接影響著嚴語等人的應對策略。
正如頸椎錯位這種事,按說是不會生在兇手身上的。
兇手精細到給齊院長開了胸,卻仍舊保住他的命,又有著極強的外科和人體解剖學知識,按說能夠輕鬆擊昏老錢,不至於打到頸椎錯位。
生這種情況,只能說明兇手也架不住敦煌山的壓力,他已經不再像以往那樣泰然自若,甚至可以說他有些亂中出錯的慌張了。
這種自負會給他帶來極大的自信,讓他冷靜鎮定,有條不紊地作案,可一旦被挫敗,自負被打破,那麼他的破綻會越來越多,甚至會因此而崩潰!
而想要讓他更加慌亂,將他逼入崩潰的狀態,就必須持續刺激他!
想到這裡,嚴語便朝趙同龢說“師叔,我想開啟八門。”
“開啟八門?你要放他走?”非但趙同龢,其他人也有些著急起來。
“這人殺了老錢,咱們又豈能放走他!”
一直以來,兇手都有機會殺掉嚴語,但他並沒有這麼做,反倒跟嚴語定了賭約,七天之內殺死七個人,最後才殺掉嚴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