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氏私下不止一次後悔,三丫對他們這般有情義,以前怎麼沒對三丫她們姐妹更好些。
桌子上擺著燒雞燒鵝,青瓜炒肉片,炒青菜,還有滷味和炒花生,桌子角落還放著一壺酒,一看就知道是為秦擇準備的。
眾人落座,秦擇一筷子就夾走了一個雞腿,吃了兩口眼睛都亮了:“好吃。”
“老宋,你們好幸福啊。”
宋齊河喝了一口酒,只覺得滿嘴苦澀。
秦擇很快啃完了雞腿,喝了一口酒,美的不行。
“老宋,你們在京城這麼久了。應該混的不錯吧。”秦擇又夾了一個雞翅,“三丫頭要在京城做營生,你們幫一下唄。”
三丫額頭青筋直跳,忍耐道:“爹,先吃飯吧。”
宋齊河擺擺手,“沒事,沒什麼不能說。”
他一口氣連飲了三杯酒,才撥出口氣,啞聲道:“我沒用,什麼都沒混出來。”
宋青青低著頭,淚水啪嗒掉。
三丫摟著她,給她擦淚。
秦擇沒當回事,懶懶道:“看來京城不好混啊。”
“哎,霍禹呢。咋不見他。”
孫氏神色不自然。
宋齊河笑著,眼裡卻無笑意:“人家是大忙人。”
四丫都發現氣氛不對了,吃不下東西。
秦擇抓了一把花生給四丫,讓她剝。
宋起安見狀,也主動給秦擇剝花生。
秦擇美滋滋:“三小子上道嘿嘿。”
宋起安回以僵硬的一笑。
秦擇吃著花生米,“霍禹那麼忙,他賺好多錢了吧,雖然你們家是嫁女,但霍禹是女婿,怎麼也得孝敬老丈人錢啊。”
宋齊河像是憋狠了,氣道:“什麼嫁女,還沒成婚。”
秦擇愣住,然後不解:“那你們還待京城幹嘛。”
三丫感覺宋青青身體一僵,她輕輕拍了拍,“沒事,總會解決的。”
宋齊河或許是酒意上頭,又或許是離家的憋悶,他這會兒吐露心中苦楚。
霍家那邊其實沒有直接羞辱他們,說他們鄉下泥腿子什麼的,也沒對他們做什麼,但就是找藉口拖著婚事,然後話裡話外打機鋒,問他們在京城可還習慣,又說霍禹多麼多麼不容易。
京城消費高,宋家人都沒收入來源,他們帶來的錢用完後,全靠霍禹養著,這簡直是啪啪打宋齊河的老臉。
他出去尋活,可他就是個赤腳大夫,哪個正經醫館要他。
孫氏甚至都去給人洗衣服掙錢,後來被霍禹阻止了。
宋家老兩口獨立了大半輩子,最後卻要個還不算正式的女婿養,忒的難受。
宋青青和她娘現在就靠著打絡子維持生活開銷,但院子的租費,他們實在負擔不起。
秦擇不理解宋齊河的憋屈,“我要是有人養著吃喝,我要笑死了。”
宋齊河這會兒有點羨慕秦擇的厚臉皮。
秦擇又往嘴裡丟了顆花生米,“你醫術不行,不過常常跟草藥打交道,做藥童也可以啊。”
宋齊河不吭聲。
藥童藥童,後面都帶個【童】字呢。他一大把年紀,實在是…
秦擇哼笑:“你們就是太要臉了,不像我,我不要臉,看我過得多瀟灑。”
“我要是你,我就跑人醫館去做藥童,順便再跟人大夫偷個師,過幾年學出來了,回到老家自己開個醫館,當坐堂大夫,還能教兒孫,美死了。”
宋起安乾咳一聲,打圓場:“秦擇叔,一般醫館也不收啊。”
“嘁。”秦擇撇嘴:“醫者仁心,你們找一家口碑好的,然後上門把自己說的慘一點,再露一手,當天就能進去幹活了。這都不會,真笨。”
“還有老嫂子啊。”
孫氏懵了一下,才意識到秦擇這聲“老嫂子”在叫她。
秦擇嫌棄極了:“你說你好歹也能看個病症,居然去給人洗衣服掙錢,嘖嘖。我要是會幾樣,我得把自己吹上天,然後靠給女人看病,專門賺女人錢。”
秦擇說著說著一臉痛惜,“你知不知道你們這叫什麼?”
孫氏和宋齊河齊齊看向他,宋青青也不哭了,豎起耳朵。
秦擇喝了口酒,啪的放下酒杯,“你們這叫守著金飯碗卻把自己餓個半死。但凡”
秦擇伸出一根手指,“但凡我會看個病症,這京城第一神醫的名頭就是老子的,沒個百八十兩診費,別想老子給他看病。”
他去抓花生米,結果吃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