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袖子是一首英國民謠,傳播度很廣,旋律古典優雅,配合自帶低沉共鳴的魯特琴,別有一番意境。
喻聞抱著琴,在臺階上坐下。
正中的臺階對著宴會廳的長桌,喻聞只消一抬眼,就能看見穹頂的龍。
“……怎麼了?”簡恆問。
喻聞搖搖頭,他只是想到惡龍只剩一個靈魂,就忍不住意難平。
勇者小隊支離破碎,生死相隔,結伴同遊的約定成了墓碑上的銘文……這是一場盛大的悲宴。可喻聞還是想在這場悲宴中,留下一點希望。
至少,得讓勇者和惡龍重逢吧。
他撥動琴絃。
白皙指節在琴絃上躍動,喻聞目光微垂,專注而沉浸,流暢悅耳的旋律剎那間在大廳中迴盪。
魯特琴與中世紀,是絕配。
簡恆恍惚間彷彿看到一間小酒館,昏暗朦朧的光線,勇者小隊歡聲笑語,舉杯共飲,品嚐麥芽酒,角落裡的吟遊詩人吟誦者遊歷見聞,酒館老闆遙遙舉杯,慶賀小隊平安歸來……
想完了,他又有些愧疚。
我馬上就要殺了勇者。
我真該死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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童溧四人瘋狂拼湊著剩餘資訊。
時間已經不多,而他們所掌握的故事線依然有所缺失。
比如童溧,公主到底是怎麼死的?臨死前所謂的嘗試又是什麼……
比如易茗,精靈究竟是一個什麼樣的人?耗盡治癒魔法拯救矮人是出於什麼心理……
比如李丹尼爾,大魔法師具體是怎麼死的……
比如範向陽……
林林總總,不一而足。
錄製開始到現在只有五個小時左右,跟前兩季相比進度不算慢,但第三季一開始的幽靈鳥實在打了他們個措手不及,血條掉得遠比以往要快,連經驗豐富的範向陽都不由得急切起來。
門外響起廣播聲,隱隱約約聽不清晰,似乎是大廳傳來,幾人沒抬頭,但過了片刻,外面竟然又傳來旋律。
埋頭拼線索的易茗禁不住愣了一下,“誰這麼有閒心?”
“糟了。”範向陽一拍腦袋,“逃脫的機會有且僅有一次,如果有人集齊線索,提早離開,那我們剩下的人就直接淘汰了。”
易茗很不文雅地爆了句髒話,拔腿就往外面衝。
童溧提著自己的大擺公主裙,吭哧吭哧地追在她後面。
李丹尼爾回頭拿個魔杖的功夫,屋裡一個人都不剩了。
他:“……”
倒是稍微等等我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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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沉優美的音樂仍在繼續,簡恆不知何時繞到喻聞身後,坐在比他高一級的臺階上,輕輕嘆息一聲,按住了他的肩膀。
“小喻……”
喻聞恍若未聞,繼續彈奏。
簡恆能聽出來,曲子快要結束了。
他朝角落的攝像頭做了個手勢——獵殺手勢。
最後一個音符落下,簡恆微微俯身,貼近喻聞耳邊,語氣中帶著愧疚和沉痛。
“對不起,我的朋友。”
喻聞抱著琴,平靜地坐在原地。
廣播裡傳來聲音,響徹整個城堡。
“吟遊詩人,獵殺失敗,亡靈時限已至,歸於消亡……”
簡恆:“?”
喻聞望著虛空發呆,聽到這個意料之中的結果,還是笑了一下。
“對不起,我的朋友。”他回頭,行了換個紳士禮,向簡恆說了一遍一模一樣的話。
隨後起身,準備朝攝像頭做手勢。
只要血條回覆,超過百分之二十,他就達成了逃脫的所有條件——
“壯士稍等!!”易茗氣喘吁吁地跑出來,扒著二樓欄杆,朝喻聞奮力招手。
喻聞疑惑地回頭,見到緊隨其後的童溧瞬間明白過來——對了,逃脫的機會只有一次。
他略微思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