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含桃花三分情,衣著錦色五十春。
夜風拂起闌珊袖,誰人足下不沾塵?
——錦衣夜行,白飛花。
*
皎白的月光籠罩著岑家的亭臺園林,白日裡精緻的景觀在月光下更添了幾分靜謐的溫柔。
像是美麗的女子帶上朦朧的面紗,更有一種神秘的美。
然而這月下的園林再怎麼美,也與大半夜還不能睡覺的丫鬟們沒多大關係。
“哈欠——”翠萍提著燈籠,實在沒耐住睏意地打了個哈欠。
“哈欠……”提著食盒與她同行的翠依被她感染,也沒忍住。
兩個小丫鬟對視一眼,雙雙無奈地嘆了口氣“唉——”
“你說,淩小姐今天怎麼還不睡啊?”翠萍聲音極小極小地問,明明不算是什麼抱怨的話,卻也生怕有人聽見,“大半夜的,還要傳宵夜。”
翠依四下看看,見迴廊間確實就她們兩個,才用同樣小的聲音道“好像是在賞什麼月下美人……”
“啊?淩小姐……賞美人?”翠萍實打實地疑惑了,甚至連聲音不自覺提高了一些都沒注意到。
“噓——”翠依急急忙忙制止道,“你小聲點兒。”
翠萍迅抬起沒提燈籠的右手捂住嘴,飛快點點頭。
翠依這才小聲解釋道“就是曇花啦,據說是只在晚上開的一種花,特別漂亮,所以被稱作‘月下美人’呢。”
翠萍鬆了一口氣“原來是賞花啊,你真是嚇了我一跳。”
翠依不客氣地瞪了她一眼,又忍不住笑了“你才是,怎麼會想到……那種地方去啊?”
“這也不能全怪我嘛。”翠萍沒忍住,小小爭辯了一句,“這次淩小姐一來,就唉聲嘆氣的,還總愛吟些跟‘美人’有關的詩,那樣子跟犯了相思病似的。”
“唉,話可不能亂說!”翠依急忙制止道,“萬一被岑管事聽見,小心吃不了兜著走!”
翠萍一聽“岑管事”這三個字,就渾身一激靈,嚇得臉都白了幾分,緊張地左右張望著。
“好啦,這附近沒其他人。”翠依見她這模樣,只好出言安慰了一番。
翠萍瞪了她一眼“你就會嚇唬我。”
“誰讓你總是不長記性?”翠依又氣又無奈地嘆了口氣,“什麼話都敢往外說,你是真的嫌命長啊?”
翠萍不好意思地笑了下,也知道翠依是為了自己好,連忙挽住她的胳膊,撒嬌道“好依依,我知道錯了,我保證,下次說話一定小心。”
“你每次都這麼說……”
“嗨呀,那不是跟你嘛,你肯定不會出賣我的對不對?”
“哼,你就仗著我心軟。”
“依依最好了嘛……”
兩個小丫鬟說著話,已是穿過了曲折的迴廊。
月光重又照在她們身上的時候,翠萍下意識地抬頭望了一眼月亮。
彎月掛在明淨的夜空中,顯得十分乾淨,精巧的飛簷斗拱在月光下也顯得更加飄逸幾分,令她的心情不自覺地好了許多。
“依依,你看今晚的月亮多漂亮。”
一道斑斕身影忽然自飛簷上輕飄飄地掠過,如水的月華自他的錦衣上流淌而過,像是絢爛的春色。
他彷彿是夜色下的一個幻影,衣不沾塵地飄過少女的夢。
似乎是察覺到廊下有人,男子微微側頭望了過去。
他下半張臉上覆著一個繪有繁花的金色面具,露出的上半張臉上,帶笑的桃花眼輕輕一眨,男子纖長的食指豎在面具前面,一道溫柔的氣音傳入兩個小丫鬟的耳朵。
“噓——”
翠依和翠萍呆呆地看著男人飄然遠去,像一片春色,掩沒在秋日的夜風裡。
翠萍“依依,你掐我一把。”
翠萍“嘶——依依你下手也太狠了吧!”
翠依“看樣子這不是夢……”
翠萍“……是啊,不是夢。”
翠萍臉上不禁露出一個痴迷的笑“依依,你說,那位公子是哪裡來的仙人嗎?”
翠依搖了搖頭“誰知道呢,反正那樣的人,不會是你我能觸及到的……”
“唉……”兩道嘆氣聲同時響起,小姑娘們短暫的失落起來。
“抓——賊——啊——”一陣尖利的喊聲突兀響起,打斷了翠依和翠萍的沉默,也讓靜謐的岑家亮起了一盞盞燈火。
“怎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