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和十九年,四月十八日。
那時陳老家主擔心陳卿武和肖玉屏,已派了兩撥人出去尋找。
第一撥人由陳家鏢局一位老鏢頭帶隊,共十人,俱是經驗豐富之輩。
第二撥人由陳老管家的兒子,二十二歲的陳啟帶著,共二十人,都是年富力強的青年人。
而陳啟剛帶著人離開陳家一天,意外便生了……
四月,正值春日,萬物復甦,春花繁茂。
愛俏的姐兒已穿上顏色青嫩的春衫,文人雅客也已開始踏青結社、吟詩作對。
江湖人更是躁動,迫不及待地要舒活舒活凍了一冬天的筋骨,相約比武者有之,上門尋仇者亦有之。
可是陳老家主印象中的四月十八,卻凝固著無法褪去的斑斑血色。
那日的天很藍,很空曠,甚至無一絲雲彩。
但那確實是個看上去很好的天氣。
一大早,陳卿羅夫婦便帶著陳卿鶴、侄子侄女們和自家兩個娃娃出了門,去趕廟會。
未免雙胞胎被熱情地禹江百姓圍觀,陳卿羅等人還做了一番偽裝,一點都不像什麼武林世家出去的。
臨走前,做文人打扮的陳卿羅還不放心“父親,大哥還未回來,要不,我還是繼續去查查那墓……”
“行了行了,你再泡在那些舊書故紙裡,就該和那些紙一樣黴了。”陳老家主毫不客氣地打斷了他的話,“你這帶這麼些孩子出門,才該注意著些,別叫你媳婦累著。”
陳卿威也道“三弟,家中還有我,莫要擔心。“
“是。“陳卿羅臉上露出一個有些靦腆的笑容,”多謝父親、二哥。“
陳老家主不耐煩地跟他道別,目送一行人上了馬車,從後門繞著離開。
下午,陳老家主躺在椅子上曬太陽的時候,只感覺眼前的天藍得像是凝固了一般,平白惹得他憋悶。
陳老管家陳連自院門處進來,附到他耳邊,低聲道“老爺,門口來了一群人,好像是三土幫的。”
陳老家主有些奇怪地看了他一眼“什麼叫好像?是就是,不是就不是,老連,你什麼時候說話這麼含糊了?”
陳老管家笑了一下“非是老僕說話含糊,只是那為的幾人雖是三土幫的幾個當家,但他們後面跟著的那些,看著可不像是三土幫的匪徒。”
陳老家主坐起身,眉頭不自覺就皺成了一個“川”字。
“他們來幹什麼?”
陳老管家面上露出一絲嫌惡“還能幹什麼,送禮罷了。”
陳老家主搖了搖頭“莫收,也莫讓他們進門。”
陳老管家當即道“唉,老僕這就叫人去回話。”
說罷,他就腳步輕快地往門口去。
陳老家主嘆了口氣,也沒心情繼續曬太陽了,乾脆起身準備回房。
然而還不等他踏進屋門,便聽一陣騷亂隱約傳來,間或夾雜著短促的慘叫和嘶吼,那是陳老家主再熟悉不過的聲音。
來不及多想,陳老家主身子動得比腦子還快,腳步在地上一蹬,直直朝著陳家大門掠去。
然而等他站上屋頂,卻現,廝殺不止生在一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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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天,也不知從何處突然就冒出來那麼多人,從大門直闖、翻牆……黑壓壓的人群衝進了陳家,見人就砍,遇到活物便殺……”陳老家主的聲音有些乾澀,渾濁的雙眼中泛起細細血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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