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浪不敢置信地看著任霜薄摘下白色帷帽,露出那張比素紗還要白的臉。
那是一張極冷,也極美的臉。
言浪對自己初次見到任霜薄時的印象,實在是有些模糊。
那時候他擔憂著自己母親的病情,雖然對任霜薄的容貌感到驚豔,但不過是匆匆一瞥,並未留下太深的印象。
他當時甚至因此懷疑過任霜薄的醫術,是否如江湖傳言那般神奇。
直到母親在這美麗女子的回春妙手下,重新煥回生機。
那時,言浪的心才不可抑制地泛起了感激與……傾慕。
任霜薄鴉黑的眉眼在那冷白的俏臉上顯得極為分明,她只是拿那雙眼睛看著言浪,就叫他渾身一顫。
“言掌門,許久未見,倒是更顯風流。”任霜薄掃了言浪一眼,便輕輕垂下眼睫,移開了視線。
她粉白的唇瓣輕輕勾起一個似譏似誚的弧度,聲音如冰雪般冷冽,像是不含感情,又像是含著幾分譏諷。
言浪被這句話喚回了神,低頭一看自己大敞的衣襟,連忙轉過身去,頗有些手忙腳亂地整理好自己的衣著。
白飛花看著,只覺言浪這樣子再不見之前的不羈與風流,倒像是個在心上人面前手足無措的青澀少年,耳根都透著幾分紅。
任玖冷眼看著,心中對言浪的不喜又增了幾分。
衣衫不整,一看就不是什麼正經掌門。
任霜薄沒再開口,只是靜靜等著。
待言浪確定自己已經穿得十分整齊,不該露的半點沒露了之後,他才又轉回身,深深一揖道“不知任神醫到訪,言某有失遠迎。”
任霜薄淡淡道“看樣子言掌門還沒忘了我這個鄉野大夫啊。”
“哪裡,是言某有眼無珠,失禮了。”言浪直起身來,面上的神情堪稱溫和,只是那雙眼睛不再是含著春水般溫柔的笑意,倒是顯出十分的尊敬。
“任神醫,還有這兩位兄弟,請裡面坐吧。”言浪舉止間極其剋制,盡力展現自己禮貌的一面。
他請任霜薄、任玖和白飛花三人進了船艙。
船艙內佈置得極為舒適,但並不算奢華,反倒有幾分清雅的意味。
做了刷了漆的房間地面上鋪著竹蓆,艙壁上亦以竹編的手工作為裝飾,傢俱俱都固定在房間底部,配色雅緻乾淨。
就連花瓶裡插著的花,都是素淨清香的水仙。
言浪請三人在一茶桌邊的軟墊上坐下,本來拿起了茶壺,欲要親自給他們斟茶,想了想又放下了。
“叫麗娘來。”他隨口吩咐了一句,然後朝著任霜薄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言某手藝委實不佳,不好怠慢任神醫和兩位兄弟。”
他說得實在,態度也很誠摯,對存在感極低的任玖和形容狼狽的白飛花也完全不輕待。
任霜薄點點頭,率先開口道“言掌門可否提供些熱水?我這朋友實在需要好好整理一番才是。”
她言語間一點也沒給白飛花面子,這倒顯出幾分另類的親近之意。
白飛花苦笑著咧咧嘴,一副萬分無奈的模樣。
“自然沒問題。”言浪一口答應下來,吩咐人領白飛花下去洗漱換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