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章 殺人
墨巍雲只覺得腦子裡亂哄哄的，行動已經完全不受大腦支配，闖進門去，他砰的一拍桌子“把丹心姑娘給本少爺請出來！快！”
“哎喲，這不是滄海王府三少爺嗎？”老闆娘揮著手絹，滿臉笑容地迎了上來，“怎麼大清早就來了，您起得倒是夠早的呀！”
別看她表面恭敬，其實眼底滿是不屑。全京城乃至整個赤日國的人都知道，墨巍雲雖然是滄海王府三少爺，卻根本不受墨蒼雲待見，動不動就非打即罵，地位還不如奴僕，不過就是一個不學無術吃喝嫖賭的混混罷了。
不過做這種生意的笑臉相迎是最基本的原則，就算不受墨蒼雲待見，人家的身份擺在那，只要說上幾句好話，白花花的銀子進了自家的口袋，管他在滄海王府的地位是高是低？
墨巍雲又砰的一拍桌子，搖搖晃晃地說道“少來這一套，快把丹心姑娘給本大爺叫出來，本大爺有的是銀子！”
他把一錠金元寶拍在了桌子上，老闆娘雖然立刻眼睛亮閃閃，卻有些為難地搖了搖頭“三少爺恕罪，不是我不肯，而是丹心姑娘在陪別的客人。我這兒的姑娘個個都是天資絕色……”
“不行！”墨巍雲酒勁上湧，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麼，“本少爺就要丹心姑娘，快把她叫出來，否則本少爺就拆了你這牡丹園！”
老闆娘眼裡立刻掠過一抹不屑，雖然臉上笑容不變，語氣卻尖酸刻薄起來“哎呦，三少爺好大的威風啊！不過就算你是滄海王府的人，也總該講究個先來後到吧？有錢人我見得多了，您還真別在我這兒充什麼大爺。不怕告訴你，今兒丹心姑娘是沒法伺候你了，你要不就找別人，要不就離開，請恕咱們這小廟供不起您這尊大佛！”
“你敢趕我走？”墨巍雲騰的站了起來，“今兒我還非要丹心姑娘不可了，走開！”
他一把將老闆娘推開，跌跌撞撞地要往樓上走。老闆娘也有些急了，一把抓住了他的袖子“站住！樓上有貴客，你可不能把他得罪了，砸了咱們的招牌！”
“哈哈！本少爺倒要看看到底是什麼貴客！”墨巍雲大笑了兩聲，狠狠把老闆娘甩了出去，“放手！”
老闆娘尖叫一聲，噔噔噔的後退了好幾步，卻又被旁邊的椅子絆了一下，整個身體頓時失去了平衡，撲通一下坐倒在地。無巧不巧，後腦勺砰的撞在了柱子上，然後就看到她的身體劇烈痙攣了幾下，接著頭一歪，一動不動了
“老闆娘？”堂倌吃了一驚，趕緊上前抓著她的肩膀晃了兩下，“你怎麼樣？”
老闆娘只是隨著他的動作晃了晃，接著就軟軟地癱在了地上，後腦勺已經血如泉湧，氣息皆無！
堂倌嚇得渾身哆嗦，慢慢伸出手在她的鼻子底下探了探，然後一聲尖叫“殺人啦！”
尖叫聲頓時從四面八方響了起來，甚至連樓上的客人都驚動了，場面頓時一片大亂，卻沒有人敢上前。
墨巍雲的酒也醒了大半，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老闆娘還在不停流血的後腦勺，嚇得蹬蹬蹬後退了兩步，一屁股坐在了樓梯上！
這一切都生的太快，暗中的雲衛根本來不及出手，場面竟一下子生了這麼大的變化，幾人不由各自咬牙這下糟了，等死吧！
驚慌尖叫過後，整個大廳反而安靜了下來，彷彿空無一人，因為所有人都在等，等著看墨蒼雲的反應。
世人皆知墨蒼雲是出了名的護短，可是墨巍雲畢竟殺了人，這可是一條活生生的人命，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這個短他護得住嗎？何況他對墨巍雲一向厭惡之極，會為了他連累整個滄海王府的名聲嗎？
墨蒼雲和官差是同時進入牡丹園的。沒有人知道墨蒼雲此刻的感受，可是他看著墨巍雲的目光卻複雜到所有人都看不懂，也根本不是語言所能夠形容的，那裡面蘊含著痛苦、自責、失望、無助，甚至還有一抹隱隱的恨意“墨巍雲，你很好啊！”
墨巍雲顯然也知道自己闖了大禍，殘存的酒意也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然而讓所有人都有些意外的是，他居然十分坦然，甚至有一種視死如歸的慷慨。慢慢走到墨蒼雲面前，他雙手抱拳單膝跪地“殺人償命，我這條命就賠給老闆娘，這下你解脫了，我也解脫了！這一跪，向你告別！”
然後他恭恭敬敬地磕了個頭，又慢慢站了起來。
墨蒼雲的神情很平靜，雖然臉色已經是透明的慘白，可他居然笑了笑“殺人償命，天經地義，你跟他們走吧。”
眾人均是一愣就這樣？他居然任由官差把墨巍雲帶走？墨巍雲這一走，可就真的身異處了，他居然半點都不在乎，果然是個不受待見的。
已經做好了死的準備，墨巍雲臉上的神情原本是很平靜的，然而聽到墨蒼雲這句話，他到底還是忍不住有些苦澀地笑了起來“雖然這是我應該承擔的後果，可是如果換成二哥，你至少也會有一點點心痛吧？”
墨蒼雲只是看著他，看似依然平靜，可是抓著輪椅的手卻已經因為用力過大，手背上泛起了道道青筋，甚至連指甲都掰斷了“行雲不會做出這種事，他永遠不會讓我失望。”
“那是因為你愛他！”墨巍雲陡然失控，竟厲聲大叫起來，“你把你的愛都給了他，他怎麼敢、怎麼捨得、怎麼忍心讓你失望？你如果那麼愛我，甚至只愛我一點點，我都不會讓你有一點點失望！”
墨蒼雲挑唇，似乎是想笑的，卻沒有勾出絲毫笑意“所以你就殺了人，作為對我的報復？”
“是！”墨巍雲倒退兩步，笑得慘然，“反正殺了人我也活不了，既然你不愛我，死就死了吧。可是你記著，我有今天，都是你逼的，你對不起我！”
墨蒼雲的目光反而冷了下來不，你錯了！就算我對不起天下人，唯獨對得起你！
就在這時，他突然感到一股強烈的血腥味直衝咽喉，眼裡不由閃過一抹微光糟了！內傷要作了！
硬是咬緊了牙關，他把那口血嚥了下去，嘴角卻依然有一縷殷紅的血絲滲了出來，襯著他蒼白的臉，竟有一種殘酷的、驚心動魄的美！
墨蒼雲當然不知道有多美，因為這次內傷作的度和程度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嚴重，他幾乎渾身無力，別說是動一動，根本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只有寥寥數人知道，墨巍雲做的這件事帶給他的幾乎是毀滅性的打擊，幾乎要讓他這十七年來的守護全部成為一場笑話！就算他是以堅忍著稱的滄海王，也根本承受不住這樣的後果！
更何況這件事關乎的並不僅僅是他一個人，所有人為了守護這個秘密而做出的犧牲，將全都毫無意義！沒有當場死在這裡已經算他承受力合格，引了內傷又算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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