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哥?!您、您怎麼在這?能在這碰到您,好巧啊。”
周時慕站著沒動,只極輕微地挑了下眉,微笑著繼續垂眸看著劉建,也沒說話,但顯然在壓著最後的耐性等他說點有用的。
劉建就這一會兒的功夫,嚇得貼身的衣物都有些汗涔涔的了,他不自然地抹了把額頭,下意識矢口否認,“沒、沒說什麼。剛嘴瓢了下,什麼也沒說,三哥您是不是聽錯了。”
“是麼?”冷冽的聲音像淬毒一般,頃刻化作一把尖刀就要抵住他的喉嚨那樣,劉建連呼吸都變得小心翼翼。
周時慕哂笑了聲,面上仍舊清清淡淡的,垂首慢條斯理地摸出了外套口袋裡的一雙手套,緩慢套上。
他嫌一會兒要髒了手。
劉建還在桌邊站著,看著周時慕漫不經心地突兀帶上了手套,瑟瑟發抖地跟著陪笑,一時還搞不清楚周時慕這是想要做什麼。
不過沒有給他太長的時間思考,周時慕下一秒就直白地告訴了他答案。
猛而重的一拳砸過臉,帶著勁道的拳風,周時慕連身形都沒動,光只是揮了下手腕。
周時慕被訓練了這麼多年,他這一拳的力道絕對不小,劉建條件反射地捂了鼻子,還沒反應過來,緊跟著連鼻血也滾了下來。
周時慕上前一步,人一直卡在卡座裡多沒意思。
他抬手拎著人往外面空間大些走道站了站,劉建就像個被抓的小雞仔似的,晃晃蕩蕩地被周時慕一隻手拖得推來搡去,半點不敢多言。
“提我的女朋友,你他媽也配?少他媽給老子造這種謠。”
說完仍舊覺得不爽,雖是大庭廣眾,周時慕也沒忍,又是惡狠狠地一腳踹出去,劉建整個人都因為慣性往後滑出去好幾步。
極度恐懼之下,劉建腿軟到直接跪癱著的地上,周時慕黑著臉走兩步上前,在他面前站定,彎下腰,手掌力道不減地拍了拍他的臉,伴著鼻子裡留下的血。
他皺眉,嫌棄地抹在劉建的臉上,冷聲開口再問,“你剛才說什麼截圖?”
周圍人都知曉了面前的男人是誰,一個個呆在原地,別說上前拉架了,連大氣都不敢喘。劉建抖抖霍霍地想要站起來把手機遞過來給周時慕看。
周時慕皺眉補了一腳,“讓你起來了?”
劉建忙跪回原處,顫著手將手機螢幕點亮,雙手舉過頭頂將手機裡的畫面給周時慕看。
周時慕掃過他手裡這張截圖畫面,周身一瞬氣壓降到冰點,“什麼時候的事?”
“就、就現在。”劉建連頭都不敢抬,連忙回聲。
周時慕直起身,瞥了眼那幾個屏息看熱鬧的人,涼涼開口,“有誰帶電腦了?”
其中一個穿灰毛衣的男人忙不迭舉手,“三哥,我有,我是林子餐飲林石生的兒子,我叫林子言。”
這場合雖不太妙,但難得有機會接觸到周時慕,他必須抓住機會介紹自己。
不過周時慕只是淡淡嗯了聲,似乎並沒有對他的自我介紹留意。
“開啟。”
丟下一旁的劉建,周時慕走兩步上前,垂眸看了眼卡座邊,圍著卡座做了一圈的人立馬全部知趣兒地起身離開卡座,只提供電腦的林子言在靠近卡座的位置站著,等著周時慕的安排。
周時慕在卡座上坐下,仍舊帶著手套的食指點了下鍵盤,“什麼配置?”
林子言連忙介紹。
周時慕也不知到底聽還是沒聽,不知點按了什麼,電腦螢幕一瞬轉進黑色的底層編碼介面,他雙指快速地在鍵盤上敲擊著,一串串程式碼急速地在螢幕上跑過。
“林子言是吧?”周時慕眼皮都沒抬,視線仍專注地落在眼前的電腦螢幕上,“帶他去醫院看看,別讓我再看見他,下回我見他一次,打他一次。”
匿名論壇只這個貼子被改了顯示方式,以及最後的那段“管理員”留言,岑聲聲知道這是周時慕又一次替她撐腰。
感動或者感謝的話現在來不及講,不過不能止於此,她早就決定好了,這一次,她不會再逃避了。
抹乾眼淚,岑聲聲冷靜地看著貼子裡所有被迫實名制的人員名單,手機截圖保留所有證據,上網查詢遇到這種情況應該如何,第一步是去報警,緊接著便是向法院起訴楚瑩誹謗。
她一步一步,一個都不會落下。
明確自己要做的事情,她反倒情緒穩定的很,去洗手間洗了把臉,確認自己面上沒什麼問題後,她甚至再次回到了測試間繼續同林哲輝討論工作。
太過投入,甚至都沒有聽到身後的房門被大力拉開的聲音。
是林哲輝先反應過來,抬眼看著剛進門的男人,面色緊繃,周身帶著少有的不冷靜。
下一秒,他快步上前,一手拉起仍舊背對著自己躬身趴在工作臺的小姑娘,強勢將人緊緊壓進懷裡。
那刻,整個測試間的所有人:??
第50章 慕我
周時慕已經有很多年沒有現在這般心浮氣躁了。
其實遠不是他面上表現出來的那般冷靜, 如果不是在公眾場合,劉建必定要為他剛才出口的話付出更為沉重的代價, 尤其是還發現了發帖人是他的女朋友的事實, 這個連帶責任他摘不乾淨。
論壇上的澄清只能算個通知的開始,對於在論壇上造謠生事的那些渣滓,周時慕做不到心慈手軟, 這些今日欺負了岑聲聲的人, 他一個都不會放過。
他有壓不住的火氣無處發洩,但現在更重要的事是先找到岑聲聲, 周時慕不知道岑聲聲知不知道這個事, 又會怎麼面對這個事。
她那麼自尊驕矜的一個小姑娘,周時慕根本不敢想她要是看了帖子裡那些不堪入目的文字該有多無助。
車子疾馳回雲翎的路上,周時慕第一次發覺自己也有無力的時候,以前從未困擾過他的那些現在輕而易舉能夠影響他的情緒。
腦子裡不受控制地想到那些過往的社會新聞悲劇, 不止一起年輕又充滿活力的生命卻因為被網路上匿名的惡意造謠網暴而心理出了問題,最後不堪重負到要輕生結局的新聞讓他心有餘悸。
哪怕理智上知道他完全可控當下的局面,貼子的事也只會在京大內部結束, 絕不會允許它進一步擴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