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將召商人入戶部議事的時間放在了後天,也就是第三日。
而中間空出來的這一日,就是留出時間來去讓各方轉圜的。
在京行商在接到訊息的第二天,便將請柬遍了整個六部衙門,在京三品以上的京官全都收到了這樣一份請柬。
甚至於那請柬都已然塞到詔獄中去了。
蹲在牢裡的寧玦三人拿著請柬一臉愕然的看著6炳。
“大都督,這不是蹬鼻子上臉嗎?自打太祖高皇帝開國以來,還沒聽說有人敢把請柬到詔獄來的。”
“他們把咱們這兒當什麼地方了?會同館?還是徽國文公祠?”朱希孝憤憤道。
看著三人的請柬,6炳朝著關押寧玦三人的牢房一擺手道“罷了,君父正值用人之際,災民還得仰仗著這些商人,我去問一下黃公公吧。”
6炳也已然察覺到了朝中局勢的異樣。
東廠也好,錦衣衛也罷,不過是天子制衡百官的產物。
一旦天子從外朝中剝離出來,錦衣衛、東廠的權柄勢必受到影響。
6炳隱隱感覺到,自己或許該做些準備了。
不多時,6炳回來之後,寧玦三人便被轟出了詔獄。
方一出門,便有一輛馬車等在了獄外。
“三位先生,我家老爺早已恭候多時,就候著三位呢。”
“你家老爺何許人也?”張居正開口問道。
“是寧僉憲的江南故交,錫山鄒老爺。”
那隨扈語罷,高拱便徑自爬上了馬車。
“二位,西北的百姓還指望著這幫商人賑災呢,為了災民,這頓酒不得不吃啊。”
寧玦跟張居正兩人對視一眼也只得上了車。
只見這馬車直奔護國寺方向。
不多時便到了一家名叫“柳泉居”的飯莊外,牌匾還是新的,鄒望等一眾商人早已聚在了飯莊外。
走進之後,三人這才看到飯莊大門處便擺著一個火盆。
鄒望一臉諂媚的站在火盆前笑道“裡面已然備好酒席了,就等著三位跨火盆呢。”
張居正、高拱相繼跨過火盆,直到輪到寧玦時,鄒望徑自朝著寧玦一伸手,而後笑道“僉憲,請吧。”
寧玦看著鄒望冷哼一聲,在火盆側旁走進了飯莊中。
鄒望倒也不怒,見寧玦進門,當即便朝著飯莊內連連擺手道“都吹起來,打起來。”
“喏!”
飯莊之內霎時間古箏、司鼓、嗩吶、竹笛、琵琶齊鳴,比起過年還要熱鬧幾分,好不快活。
張居正跟高拱兩人沒有做聲,只有寧玦注視著鄒望低聲道“夜半驚醒黃粱夢,佳人伴孤燈。”
“僉憲此話何意?”鄒望苦笑道。
“勸鄒員外多積德,不然夢醒的時候難受。”
“我們這不就是在積德嗎?西北遭災,我們也看不下去,僉憲若是實在嫌聒噪……”鄒望話音一頓,而後朝著遠處一擺手道“都停了!”
柳泉居內旋即便恢復沉寂。
“鄒員外還是前面帶路吧。”不待鄒望說完,寧玦便徑自打斷。
鄒望一眾人將整個柳泉居包了下來,將六部官員分門別類的分開,甚至還考慮了眾官的人際關係,清流、嚴黨也涇渭分明的散落在各個包間之中。
帶路的鄒望卻是帶著寧玦三人徑自朝著飯莊最深處走去。
直到走到飯莊一處最隱蔽的包廂處,見到鄒望,包廂外的夥計這才讓開放四人進門。
進門之後,寧玦這才現,除了三人之外,包廂中還有嚴世蕃跟徐璠兩人。
察覺到寧玦臉色不對,鄒望趕忙上前解釋道“僉憲,咱們今兒就商量一件事,這事少了各位誰都不成……”
“議吧。”寧玦一把隨手拉開一把椅子,大馬金刀的坐在了包廂門口處。
嚴世蕃舉著筷子無奈道“這麼些時日不見,克終還是如同先前那般啊。”
“自然是跟兩位小閣老比不得,在江南斂財只能百萬計了吧?”
徐璠愕然道“有我什麼事?”
“今日鄒員外大費此等周章無外乎就是想問問朝廷的底價,咱們還是直接議事吧,鄒員外那邊準備跟朝廷要個什麼價,總應當清楚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