秀姐兒說:“我也不知怎麼回事,這兩日村裡傳得沸沸揚揚的,說是盧郎中殺了慧娘一家,還有村裡另外一戶人家。我被父親關在屋內,今日才跑了出來。”
沈青黛見她也不知情,便轉換了話題:“盧郎中在村內,可曾得罪過什麼人?他同被害的兩家,有何仇怨?”
“盧郎中為人和善,並未同人結仇。”想了片刻,秀姐兒咬著嘴唇,半晌才開口:“至於慧娘一家,更是同他無冤無仇。慧娘時常同我來此玩耍,而且……總之,盧郎中不可能殺了慧娘一家的。”
見她欲言又止,沈青黛本想繼續追問,話還未出口,便被打斷。
“秀姐兒,你果然在這,快些同我回去,不要在這打擾大人們辦案。”
沈青黛抬頭,便看見一個年輕人急匆匆地跑來。
他一過來,拉著秀姐便想走。
秀姐兒用力甩開他:“貴哥,你放開。”
貴哥走近低聲說道:“秀姐兒,這事你別跟著摻和,不然你讓你爹孃如何在全村面前交待?”
秀姐兒一聽,登時惱了:“貴哥,盧郎中怎麼說也是你師父,你怎麼翻臉無情呢?”
貴哥窘得滿臉通紅,賭氣道:“好,我不管你,你愛怎麼樣就怎樣,你就等著被你爹孃關起來吧。”
秀姐兒冷笑一聲:“那也比當縮頭烏龜強。我不像你,明知盧郎中是被冤枉的,還能心安理得地躲著。”
貴哥氣極:“你怎麼知道師……盧郎中是被冤枉的?慧娘一家還有文叔他們,就是被他害死的。”
秀姐兒使勁推開他:“你胡說。”
貴哥生氣道:“我胡說,那玉郎也會胡說嗎?親眼看到他下毒害人的,是玉郎。”
秀姐兒一下怔在原地。
趙令詢走上前去:“玉郎是誰?”
他渾身帶著威壓之勢,又面色冷沉,貴哥止不住後退兩步,與他隔開距離。
貴哥沒了方才的氣勢,老老實實地答道:“玉郎就是里長家的長子,曾同我一起在盧郎中處學些醫術。”
兩人這才想起,秀姐兒方才好像提到過。
沈青黛默默記下這個名字,只能查驗完此處便去尋他,問個清楚。
趙令詢掃了他一眼:“那盧郎中下毒之事,你可清楚內情?”
貴哥眼底閃過一絲驚恐,隨即強自壓了下去:“不清楚。”
沈青黛知道,雖說是村民一起放的火,但總要有個牽頭人,若沒有這個牽頭人授意,只怕他們很難問出些什麼。
她朝秀姐兒道:“你放心,若盧郎中是被冤枉的,我們定會還他清白。我們今日還要查驗,你先早點回去吧,莫讓你家人擔心。”
秀姐兒望著眼前的廢墟,想著昔日在此玩耍,險些要滾下淚來。
貴哥聽她這麼說,拉著秀姐兒便往回走。兩人拉拉扯扯,很快便走遠了。
施淨懶懶在後方道:“終於走了,我等得都快睡著了。原以為昨晚我會影響咱們世子爺,呵,結果倒好,他翻來覆去一整夜,連帶我也沒睡好。”
趙令詢冷冷瞧了他一眼:“說,這些血跡能看出什麼?”
施淨指著地上的血跡道:“你看,這些血跡呈噴射狀,且都在屍身前方,他應該是吐血之後倒地而亡。”
沈青黛仔細打量著四周,屍體倒地之處,左邊是一個燒焦的方桌,桌旁有一隻打碎的瓷杯。
趙令詢也注意到了瓷杯,他走過去,正想彎腰去拿,可看瓷杯之上附滿菸灰,一時僵在那裡。
沈青黛從懷中掏出一隻手帕,輕輕撿起幾片碎片,走到趙令詢身邊。
昨日施淨驗屍,懷疑盧季雲是被人毒死,而今看來,所料不差。
據現場來看,他應該是喝了有毒的茶水,繼而中毒身亡的。
不過,為進一步確認,趙令詢便命人去附近取水,他則轉頭鑽進竹林。
片刻,他便從竹林內走了出來。回來時,手裡拿著的竹枝上,還插著一隻不停掙扎的竹鼠。
趙世元會意,幾人忙把撿出的碎片放在碗內,又把水給竹鼠喂下。
等了半晌,竹鼠愈加躁動,不停地扭動,須臾,便停止了掙扎。
杯中果然有毒。
沈青黛掃過地上的竹鼠,望向身後的廢墟:“此處偏僻,若有生人來,只怕很快便會被發現,想要悄無聲息下毒,應是不易。而且,盧郎中醫術高超,若有人下毒,他怎會毫無察覺?”
趙令詢也覺得奇怪,盧季雲嗅覺一向敏銳,對各種毒藥瞭如指掌,應該不會如此輕易中毒才是。
一群人在廢墟里又翻找了一會,可屋內到處都是灰燼,除一些常用之物外,一無所獲。
突然,趙世元看到橫樑之下壓著一個燒得僅剩半邊的木箱。他走過去,搬開橫樑,拿掉木箱上面的殘骸,竟發現裡面放著一支簪子。
“大人,找到一支簪子。”
趙世元拿著簪子走到趙令詢身邊,趙令詢接過簪子,眉頭微微蹙起。
盧季雲這些年,一直沉迷醫術,並未聽他說過有心儀的姑娘。
可轉念一想,自結識盧季雲以來,他一直四處行醫,從未在一處停留過如此之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