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魔窟的幕後之人,隨著守一法師和鍾大人的死,再度隱入黑暗。
周方展受到了打擊,一門心思地整頓內部。
沈青黛也把鍾小姐案子的結案文書遞交上去,由於一切都是猜測,並無實證,他們並未提及朝中大臣參與之事。
不過,對於幕後之人的追查,他們卻並沒有放棄。在此事上,周方展十分樂於同他們共通有無。沈青黛他們為查線索,去鎮撫司的次數也多了起來。別的變化,沈青黛沒有感受到,就是王千戶,看到他們,態度緩和了不少。
案子呈報到刑部,最後因案情複雜,案件重大直達聖聽。
案件處理結果尚未下來,首當其衝的便是靈清寺,這座百年古剎。
昔日的信徒們得知,靈清寺下方居然藏著一座吃人的魔窟,個個心上生寒。
慢慢地,傳言越來越離譜,說靈清寺就是假寺,供奉邪佛。
一些個求願不成的有心人,自覺受了欺騙,糾結成群,跑到靈清寺,砸毀了山門前的牌匾。
自此,靈清寺慢慢零落……
沈青黛聽到這個訊息的時候,心下喟然。
空明大師,因善收留了守一法師,本是善因,可為何,卻結出了惡果呢?
她一向不懂佛法,喟嘆之後,很快便忘了此事。
隨著案件處理結果一同下來的,還有一件喜事。
沈青黛升官了,她由原來的司直,升到了司正。
對這個變動,沈青黛喜不自禁,她終於和趙令詢平起平坐了。儘管,只是表面上如此。
施淨也很激動,因為,沈青黛同趙令詢把這次破案的特賜,留給了他。
魔窟之事本發生在京城地界,順天府多年未察,本有連帶責任,但念其參與到此次營救之事中,功過相抵。
守一法師同鍾大人已經身故,不好追究,其餘相干人等根據所犯情節嚴重程度,分別給與了不同處罰。
孤風嶺鬧鬼之事,終於水落石出。
樂清鎮上的民眾感念中亭司查清真相,讓他們不再惶恐,特地在孤風嶺豎了一座石碑,刻下中亭司查證之事經過。
碑文刻好那日,許大膽也去了,他望著石碑久久出神,嘴裡一直嘟囔著自己太窩囊。
那些被救女子的家人離京之際,合眾人之力,制了兩塊匾額,分別送往中亭司與鎮撫司。
中亭司先聞孤風嶺石碑落成,又收到匾額,一時風光無限。
牌匾由陸掌司親手接下,他接下牌匾,高興了一陣之後,便把自己關在屋內。
鎮撫司第一次接到百姓送來的牌匾,周方展又被聖上叫去問話,紛紛不知該如何反應。
據說,王千戶心一橫,出去接下匾額。
圍觀百姓太熱情,讓一向跋扈蠻橫的王千戶無所適從,他試了幾次,終於扯著嘴角笑了起來。
匾額抬回鎮撫司的時候,王千戶看著匾額,捂著臉陷入了沉思。
沈青黛回府之時,天色尚早。
下了半日的雨,此刻天色已經放晴,院內芭蕉上猶帶露珠,顆顆清亮。窗前的石榴,已綻得紅豔似火,繁密的枝葉見,隱隱可見累累小果,清新明亮。
藥草香隱隱嫋嫋,沈青黛深吸一口氣,緩緩鬆解了連日來的疲憊。
翠蕪見沈青黛回來,舉著手中的醫術喜道:“小姐,找到了,你說的蠱毒。”
沈青黛接過醫術:“哪裡?”
翠蕪指著一頁道:“這裡,你看,它說,這種蠱毒有時效,需要在三日內使用。”
三日,怪道這種毒藥只在苗疆一帶盛行,未曾在中原流傳,原來是如此。
可轉念一想,還是不對,從苗疆到京城,三日往返,根本做不到。
除非,有人把這些毒物,帶到了京城。
沈青黛看過這些蠱□□,蠱蟲或可以攜帶,只是其中有一味毒草,離土便枯,莫說三日,便是一日也無法存活。
沈青黛隱約記得,那毒草似乎是浸骨草,一般只長在西南煙瘴密林之中。中原地帶,應是少見。
也就是說,現在只要找到這個浸骨草生長之地,便可查到背後下毒之人。
對這個發現,沈青黛狂喜不已,可兩人翻遍了醫術,只見關於浸骨草藥用的記錄,至於生長何處,不得而知。
沈青黛突然想起,還在登州之時,趙令詢最喜讀一些地方誌記。把這個線索告知他,由他來查,或許會更快。
碰巧還未換下女裝,沈青黛便又火急火燎地跑了出去。
“小姐,你怎麼又出去了?”翠蕪在後面喊道。
直到青影消失,翠蕪才無奈地嘆一口氣,再這麼下去,公子那邊,遲早要露餡。
肅王府門前,雨過綠濃,落日映照下,門前半面烏金半面暈紅。
金色的餘暉傾瀉在青衣之上,少年落落而立。
趙令詢甫一出門,便見到這副畫卷,一時思緒萬千,遊魂似立在原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