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香愣了一下,自知失言,她一時神色慌張,思索要如何開口找補。
“沒有什麼意思。二妹已經故去,她不在登州陪著,反而死皮賴臉地跟到京城,可不就是叛主嗎?”
來得可真是時候。
沈青黛抬頭向外望去,果見魏若菀從外走來。
魏若菀一身孝服,鬢間別了一朵白花,一改往日的淑雅,平添了幾分冷清。大約是看清趙令詢並不屬意她,又或是知曉母親不在,兄長根基尚不穩固,再無人會用心操持自己的婚事,世子妃的美夢徹底破碎。再次面對趙令詢,她言語中生硬了不少。
魏若英無奈地看著自家妹妹,向趙令詢施禮道:“令詢勿怪,母親亡故,莞兒心內不快,還望海涵。”
趙令詢拍了拍魏若英:“節哀。”
魏若英長嘆一口氣:“這兩日,發生了太多事,父親心力交瘁,已經倒下。還望令詢兄一定要查明,究竟是誰,要害我們魏家?”
趙令詢眸底晦暗不明:“這兩日的傳聞,你可有聽說?”
魏若英一滯,點頭道:“略有耳聞,不過竟是些無稽之談。青兒……她一時識人不清,不慎墜崖,這個你是知道的。”
一說到魏若青,趙令詢便凝眉不語。
魏若菀輕嗤一聲,冷冷地盯著跪在一旁的紫芸:“我看,就是這個丫頭在搞鬼。當初母親可憐她,留她在身邊,她不知道感恩,反而在府內造謠生事。依我看,如此心思惡毒之人,就應該發賣了才是。”
魏若英喝道:“莞兒,住口。咱們魏家世代賢良寬厚,何來賣人之說?莫要胡言,讓人笑話。”
魏若菀轉而看向梅香:“你們在這吵吵什麼,惹得幾位大人案子都不查了,過來看熱鬧。”
施淨端著琉璃瓶的手一抖,險些滑了下去。尚書府的大小姐,怎麼罵起人來這麼刁鑽。
梅香見有人撐腰,指著紫芸道:“大小姐,她趁著大夥都在忙,溜到夫人房間,想要偷走謝大師的畫。”
魏若菀大怒:“好啊,偷到主子頭上來了。大哥,你說,這樣的人,還能不能留?”
這次,紫芸只是跪著,沒有說話。
魏若英擰著眉:“紫芸,好好的,為何要偷東西?”
趙令詢想了想,他上前道:“紫芸的事,不妨先等一等。我們已經找來了墨蝶,既然你們都在,不如再去魏夫人臥房一探。”
魏若英看著施淨手中的琉璃瓶:“你們竟真的找來了?既如此,令詢,請。”
魏若菀瞥了一眼紫芸,心中鬱郁難平。
兩年了,他不僅沒有忘了她,如今,連她的丫頭都護著。
沈青黛也隱隱意識到,趙令詢似是有意替紫芸解圍。
不過,他的話也不錯,魏夫人死在自己臥房,那裡是第一案發現場,若是有異常,墨蝶應該會有反應。
梅香在前,引著幾人來到魏夫人臥房。
幾人進了屋內,為免墨蝶躁動,沈青黛只站在門外看著。
趙令詢拿起琉璃瓶,在屋內四下走動著。
沈青黛掃了一眼,視線落在謝無容那幅紅蓮圖上,晨光太過耀眼,以至紅蓮似乎淡了幾分。
魏若菀就站在紅蓮圖下,望著魏夫人的睡榻,神情落寞,渾然不見往日的光彩。
沈青黛突然發現,原來那個高高在上,端莊高貴的嫡姐,沒了父母疼愛,和當初的她,也沒什麼兩樣。
趙令詢走了一圈,墨蝶並沒有多大反應。
對這個結果,雖並不意外,他還是問道:“這裡有誰動過嗎?”
梅香回道:“沒有,夫人生前和故去後,屋內擺設都是一樣的。只有紫芸,方才來偷過畫。不過,我查過了,她並沒有動屋內其他東西。”
魏若菀喪母,心內鬱結,鐵了心要治紫芸:“大哥,紫芸那丫頭,就是個禍害,不能再留她了。”
魏若英嘆了一口氣:“這裡不是說話的地方,去偏廳吧。”
偏廳內,幾人坐定,獨沈青黛遠遠站在門外。
魏若英有些奇怪:“沈姑娘,為何不坐下?”
沈青黛點頭致謝:“多謝魏公子好意,我這兩日有些不舒服,屋內頭有些悶,我這樣站著挺好。”
魏若菀冷哼道:“本來就是我們府內之事,她一個外人怎麼好意思插手。”
趙令詢聽出她話裡的意思,淡聲道:“貴府兩起命案,似與傳言有關,不可不查。紫芸曾看到魏二姑娘的鬼魂,是重要證人。如今又有此異動,或與案情有關。我們中亭司的證人,自然要看得緊些。”
魏若英無奈地看著兩人,一個是自家妹妹,一個是自己好友又是肅王世子,左右為難。
他嘆了一口氣,朝紫芸道:“紫芸,方才問你的話,你還未答。我問你,為何要去我母親房中去偷東西?”
紫芸抬起頭,木然道:“我沒偷,我只是想去收拾屋子,恰巧看到畫歪了,過去扶正而已。”
魏若英皺眉:“你不是一直在母親屋外伺候,屋內事宜自然有梅香管著,為何會想著過去收拾屋子?”
沈青黛有些錯愕,紫芸何時成了魏夫人的丫頭?
紫芸垂首道:“夫人待我不薄,我想著最後為夫人做些事。”
魏若菀不屑:“你撒謊。紫芸,不要把我們當傻子,今日你若不好好交待,就不要怪我不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