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下葬女子不得在場,沈青黛眉頭緊蹙。
小時候在鄉間,她曾與一個小姐妹要好。
一日,小姐妹的爺爺要下葬,她跟在爺爺的棺木後,哭著要去送爺爺最後一程,卻被父母攔下,責罵她不懂事。
那個時候,她不懂,小姐妹捨不得爺爺,明明是孝道,怎麼就不懂事了呢?
她回過神來,看了看煙兒,問道:“你不是說過,慧娘一直同盧郎中兩情相悅,為何會答應與陳榕定親?”
煙兒氣道:“哪裡是慧娘同意的。分明是她父母,還有她那個哥哥,貪圖陳榕家的錢,又不敢得罪陳老爺,才不顧慧孃的心意,私自答應的。”
女兒家婚事不由已,沈青黛儘管很清楚,可還是忍不住替慧娘可惜。
沈青黛想了想,接著問:“陳榕這個人怎麼樣?我聽說,他是知曉慧娘失了清白的訊息後,被氣死的。”
煙兒不屑一笑:“他能被氣死,真是見鬼了。整個牛山村,誰不知道,陳榕的手段。狠起來,自己的親兄弟都收拾。陳桉多蠻橫的一個人,在他面前,小貓一樣。他那麼狠毒的人,能因為這點事被氣死?”
這倒是和方才在村頭打聽到的一致,陳榕不是氣死的。
不自覺碰到懷中的玉佩,沈青黛問道:“你是怎麼發現這個玉佩的?”
煙兒眼中流露一絲厭惡:“我去找秀姐兒玩耍時,發現陳桉對秀姐兒拉拉扯扯的,堵住秀姐兒不讓她走。我一生氣,便走過去,趁著他不備,推了他一把,順手拿走了他腰間的東西。拿到手後,我才發現是盧郎中送給慧孃的玉佩。他一見玉佩被拿,也不管秀姐兒了,氣急敗壞地追著我打。”
陳桉似乎對這個玉佩,很在意。
據村民所說,陳桉一直懼怕陳榕,陳榕還活著的時候,他根本不敢招惹慧孃的。
陳榕死去的第二天,陳奉上門鬧事,慧娘被毀清白的事情暴露,她不堪其辱,上吊自殺。
也就是說,這枚玉佩,他只能是在慧娘死後才拿到的。
可是,慧娘與他們家有仇,慧娘下葬前,他是不可能去的。
照這麼想來,他必定是在慧娘下葬之後才拿到玉佩的。
慧娘墳墓被挖,或許,還真的就是他所為。
她之前未有往這方面想,是因為陳奉暗示,陳桉有手腳不乾淨的毛病。
她下意識認為,陳桉是在慧娘死之前,偷走了玉佩。
可細細想來,陳奉一直對兒子諸多維護,為何卻因一塊玉佩,輕易給兒子扣上這麼一個帽子呢。
沈青黛忙將她的想法告知眾人。
趙令詢道:“你是懷疑,慧孃的墳,不是昨日才被挖的?”
沈青黛點頭:“極有可能,不然,他是從何處拿到玉佩的?”
煙兒無比贊同:“肯定就是他,他和他那個哥一樣,骨子裡都是壞的。”
趙令詢還是覺得哪裡不對:“其一,陳桉與他大哥的關係,似乎並沒有到,可以為他大哥報仇雪恨的地步。其二,若是他挖了墳,那慧孃的屍身在何處?這些日子,並未聽聞有女屍出現。”
沈青黛沉吟片刻,覺得趙令詢分析得也有道理:“你說得不錯,方才那兩人,神神道道的,再這樣下去,保不齊村裡會傳出什麼流言呢?不如,下午就在慧娘墳墓周邊,著重搜查一下,看看能不能找到慧孃的屍身。”
煙兒好奇道:“什麼兩個人,神神道道的?”
沈青黛無奈道:“就是有兩個人,說是看到了慧娘。”
煙兒渾身一個冷戰,下意識地拉緊王安若。
王安若覺出她的不安,拍著她輕聲道:“都是一些無稽之談,不要怕。”
恰好常安做好了飯菜,喊他們來吃。沈青黛便拉起煙兒,隨他們一起進屋。
施淨睡了一會,醒來胃口極好,端起碗筷大快朵頤。
突然,趙令詢盯著常安:“你的手怎麼了?”
沈青黛抬頭望去,只見常安掌心赫然一條紅痕。
常安忙把掌心收起:“方才做飯,不小心燙著了。”
王安若一聽,忙從袖中掏出一瓶藥:“怎麼燙著了也不知道說一聲,先塗些藥膏吧。”
煙兒滿不在乎道:“一個大男人,燙傷而已,哪就這麼嬌氣了。我都摔打過多少次,也不見你給我藥膏。”
王安若笑道:“你個小丫頭,嘀嘀咕咕什麼呢?也不瞧瞧,每日是誰在為咱們做飯?若是常安傷了手,咱們以後吃什麼?”
煙兒一聽,王安若一口一個咱們,心下歡喜,抿著嘴,低下頭去。
沈青黛看著埋頭吃飯的煙兒,難得的安靜,忍不住笑了起來。
趙令詢起身,盛了一碗火腿鮮雞湯,放到沈青黛跟前。
鮮紅誘人的火腿,汁水豐盈的嫩雞,湯色澄黃,一點蔥花點綴。
沈青黛靜靜地看著面前的湯,不由想起忠勤伯府那段日子。
那時候,她還是個人人可欺的小庶女。她整日窩在自己的小院內,吃著府內下人才吃的粗食。
有一日,她突然發現午飯多了一份湯,許久未吃肉的她,端起來吃了個精光。
後來,她才知道,是府內借住的世子爺,心血來潮,說是想吃火腿雞湯,讓多做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