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方展長話短說:“他明裡是和尚,實則做著拐賣女子的勾當,堇雲無意間發現了這個秘密,才會被滅口。”
鍾夫人聽罷,顫抖著手,抓起地上的守一法師打了過去:“你個假和尚,你害我雲兒,你該死。”
周方展抓住鍾夫人:“夫人,保重身體。你放心,我定會讓他生不如死,日日為所犯的罪行懺悔。”
鍾大人在衛姨娘的陪同下姍姍來遲。
方一進正廳,便看到這副亂相。
鍾大人走得太快,一個踉蹌,險些跌倒。他只聽到兇手兩個字,忙抓住周方展:“抓住了,殺害雲兒的兇手抓住了?”
周方展用手指向守一法師:“就是他。”
鍾大人明顯也愣了一下:“是個和尚?”
周方展只得將同鍾夫人說的話,再講一遍。
鍾大人眼露恐懼,雙手顫抖:“是他。”
沈青黛在旁看著,幽幽長嘆:“周大人,兇手已在靈前跪下懺悔,時候也不早了,你看看,兄弟們都餓了一天了,不如咱們先吃個飯,再從長計議。”
她要從長計議的,自然是守一法師的去處。
周方展看了看跟著自己跑了一天的弟兄們,緩緩點頭:“也好。”
鍾大人聞言,從悲痛中恍過神來:“周大人,各位大人,為我兒之事辛苦了。今日若不嫌棄,不如就賞臉,留下來吃頓便飯如何?”
沈青黛早餓得飢腸轆轆,不等周方展言語,便搶先道:“不嫌棄,不嫌棄,鍾大人,有勞了。”
周方展想了想,最終點頭。
臨走之際,周方展還不忘命人綁了守一法師,讓他繼續在靈前跪著。
一眾人在管家帶領下,趕往偏廳。
鍾大人掃了一眼縮在一邊的鐘正業,呵道:“你也滾去吃吧。”
方才還喧鬧的靈堂,隨著眾人的離開,一片安靜。
靈前香菸嫋嫋,黃紙燃盡,塵灰翻飛,喪幡飄蕩。
守一法師呆呆地望著黑漆漆的棺木,不禁想起那日,鍾小姐因雨滯留,他們在亭內論佛。
他問鍾小姐:“何謂佛,何謂生,何謂死?”
鍾小姐眉眼清明,莞爾一笑,用手指向亭外:“皆是。”
一念三千,一念成魔,惡因終得惡果。
一陣奇香襲來,守在門口的兩個侍衛緩緩倒下。守一法師雖有所防備,也還是中了招,渾身癱軟地倒在地上。
黑影悄然逼近,守一法師抬起頭,苦笑一聲:“我就知道,你肯定不會放過我。其實,你不必這麼做。為了門主,我一定會替你保守秘密的。”
黑影並不言語,從懷中掏出準備好的尖刀,用力朝守一法師捅去。
“叮”的一聲響,刺向守一法師的刀被挑開,落在地上。
周方展與那黑影對上,滿臉不可置信:“怎麼會是你?”
鍾大人見事情敗露,緊閉著雙眼,一副生無可戀的模樣。
趙令詢也十分不解地望著鍾大人,他可是鍾堇雲的親生父親啊。
方才吃飯之時,沈青黛突然停下筷子,說要來看戲。周方展只當他臨時想起了什麼要緊之事,卻沒想到,鍾大人竟要刺殺守一法師。
他怒道:“為何要殺他?你知不知道,他是殺死堇雲的兇手,是重要證人?”
沈青黛冷笑一聲:“他當然知道,因為他才是殺害鍾小姐的真兇?”
聞聲趕來的鐘夫人剛進門,便聽到這樣的話,好似晴天霹靂當頭一棒,呆愣在原地。
周方展似乎沒有聽明白,他恍恍惚惚:“沈青,你說什麼?”
沈青黛盯著鍾大人,一字一句道:“我說,是他親手,殺了自己的女兒。”
鍾大人緩緩睜開雙眼,心下一狠:“你胡說,我殺守一法師,是為了替雲兒報仇,我要讓他血債血償。”
沈青黛不屑一笑:“那方才你看到他的時候為何不報,非要等到我們不在的時候動手?”
鍾大人吞吞吐吐:“因為,因為我方才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這個理由,雖然牽強,但比起親爹殺了自己女兒,周方展還是有些動搖。
“沈青,你是不是搞錯了?他這個賊和尚,死有餘辜,鍾大人一時激憤,動了殺心,也不算奇怪。何況,鍾大人他為何要殺堇雲?”
沈青黛轉頭看向周方展:“你不覺得奇怪嗎?鍾大人口中的鐘小姐,和那些女子所說的,根本就不是一個人。”
在鍾大人的口中,從魔窟中逃回來的鐘小姐,是慌亂緊張,毫無主見的。而在那些女子口中,鍾小姐即便身處險境,依舊能夠鎮定自若。她鼓動眾人反抗,籌劃逃跑,有膽有謀。
若是沒有找到這些女子,沒有聽到過鍾小姐逃出魔窟的這段故事,沈青黛便或許無從窺見鍾小姐的性情,可她聽過,所以她知道,鍾小姐不會拋下那些女子。
“你們應該清楚,那些女子沒有必要撒謊。她們付出如此慘痛的代價,幫助鍾小姐逃脫,你們覺得,以鍾小姐的性子,她回來之後,會不會絕不不提此事?”
周方展果斷搖搖頭:“不會,堇雲她一向心善,最見不得不平之事。何況,那些女子,為了她……”